得到兔子陶瓷的曲棠马上露出崇拜的表情,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无垢哥哥你好厉害,居然一套就套中了!”
正当她还想要多几个的时候,却看见对方突然转身就走了,连忙不解地追上前,拉住他僧袍,扬起那双秋水翦瞳,问:“为什么不继续玩了?无垢哥哥。”
“人家只是小本生意,我们又何必赶尽杀绝,断人财路。”
曲棠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地点了下头。
而她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便被其他的新鲜玩意给吸引了。
“无垢哥哥,你看这朵花好不好看。”曲棠拿起摊面上一朵大得,堪比她小半张脸的艳红牡丹花在小小的髻发中来回比划。
站在她身后的苏扶卮喉结微动,缓缓吐出一个“好看。”
她的脸虽还生得稚嫩,却能从骨相中看出她日后的容颜之盛。
“既然无垢哥哥也说好看,那你帮娇娇戴上好不好。”因为这里的铜镜照不清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戴歪。
墨睫微垂的苏扶卮看着她递来的牡丹绒花,理智上撕扯他说“于理不合”,可他的手却诚实地接过。
“公主可知道,女子让男子簪花有何寓意。”
闻言,曲棠摇头:“簪花不就是普通的簪花嘛,哪里还来的其他寓意。要是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得先想一遍背后含义,那还不得累死啊。”
“公主说得也对,只不过这簪花一般都由男子为心爱女子所簪,或为夫妻之间的闺房之乐。”少年为她簪好花后,又添了句,“公主以后,莫要在随意让其他男子为你簪花才对,不然容易给他人再成误会。”
“好嘛,以后娇娇就让自己未来的夫君或者是无垢哥哥帮忙簪花就好了。”因为和尚是不能娶妻的,所以在她眼中便等同于宫里净了身的小黄门。
但她却忘了,这净了身的黄门与未净身的和尚之间不但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和尚还是能还俗的。
苏扶卮见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心里竟生出了想要摧毁掉这张笑脸的强烈yu望,最好是能让她哭着跪在地上求他,最好哭得能令他心情愉悦。
在他走神的片刻,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离开了喧闹人多的繁华地带,并来到了一处弥漫着潮湿,腐馊等臭味掺夹的小巷口外。
就连这里也是十里不见零星灯火,有点只是银辉镀万家,好在护卫手上提着灯笼照明,才不至于让他们走得磕磕绊绊。
等苏扶卮回过神的时候,便看见距离他半米远的地上,正躺在一个不知生死,周身被血腥味裹挟的瘦小少年。
“无垢哥哥,他好可怜,我们救他好不好。”蹲在地上的曲棠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小树杈,正戳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
眉头紧蹙的苏扶卮先是环扫周围一眼,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公主怎么突然跑来了这里,你就不担心会遇到什么图谋不轨之辈吗。”
他却忘了,这世间最大的图谋不轨之辈,就是他—苏扶卮!
猛然被拉起的曲棠一个站不稳,直接跌到了少年怀里,白皙的手指攥着少年的僧袍不放,鼻翼抽
搦:“可是他看起来好可怜的,要是本公主不救他,他说不定真的就死了。”
倒不是她真的好心泛滥,只是她的脑海中一直有道声音在催促他,一定要救下这个人。
曲棠见他不说话,红唇翕动间再次发声:“无垢哥哥,我们救下他好不好,你之前不是还和娇娇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狐兔吗。”
“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没有否认的意思,便等于同意。
将少年送到医馆时,就连大夫都说,好在送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只不过就得落下病根了。
原本站在屋内的曲棠在看见少年身上纵横交错,旧伤不好又添新伤,左小腿,右手骨折,胸前肋骨断了几根的场景。便联想到了那个夜里的她也曾遭遇过这种非人对待,亦连望过去的视线都带上了怜悯的感同身受。
同在屋内的苏扶卮担心她看见这些画面后,会在夜里做噩梦,便捂住她的眼睛将她带了出去。
未等曲棠将他的手指扒拉开,清越的声音似山涧清水传到她耳边:“贫僧担心里面的场景过于血腥,公主看了会晚上做噩梦。”
更重要的是,他认出了被曲棠救回来的人是谁!
上辈子名声显赫的武林第一高手—青芒,哪怕他前一世从未接触到他,也能从那张薄唇,单眼皮,五官锐利如刀削,左眉处有一条十字形的刀疤中确认他的身份。
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趁着对方羽翼未丰之前施恩于他,或是让他听命于他,并成为他手中最为锋利的刀。
等大夫处理好少年的伤口,前去小厨房煎药的时候,原本坐在台阶上的曲棠也带着侍卫买来的桂花糕猫了进来。
即使室内开了窗通风换气,她仍是嗅到了一丝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