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镯子是她临出嫁前母亲给她的,是她的压箱底,平日里都不舍得带出来,徐太夫人竟随意的就赏了傅长宜这样贵重的镯子,谁说不是打他们的脸呢。周氏也满心不快,让画屏打了热水来,开了妆奁,重新给傅长窈净面敷粉。
傅长窈这才平静了些,周氏兀自坐在罗汉床上想事,珊瑚却打着帘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丫头,怀中抱着刚才在寿宁堂徐太夫人送过来的衣料。
珊瑚是傅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甚是聪慧伶俐,她轻轻扫了一眼周氏和傅长窈的神色,笑着道:“老太太叫送来的,说是让五姑娘挑两匹做秋裳。”
徐家送来的衣料都是上用的云锦,江宁府今年产出的最时兴的颜色花样,一匹云锦就得花费一百位绣娘绣上一个月的时间,价值二十金,尤其江宁府产出的丝绸全都送往了皇宫,在市面上的云锦并不多。可谓是千金难求,徐太夫人却送来了十匹。
傅长窈却撇了撇嘴:“祖母就单给我,没给其他人?”
珊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出门前傅老夫人可是叮嘱过她的:“老太太最是心疼五姑娘了,这云锦只给了五姑娘一人,三姑娘、四姑娘和六姑娘的都是起仙居送来的衣料。”
傅长窈这才勾了勾嘴角。
珊瑚回去跟傅老夫人说了,傅老夫人正坐在罗汉床上礼佛,摇头道:“窈丫头是个被宠坏的性子,一点儿委屈都不能吃。不过这几个孙女中,我也就看她最重义些,虽说宜姐儿性子稳重,到底是没了母亲的人,说得再好的亲事也就是程家了。”
长宜回到闲月轩午睡了会,下午又去了寿宁堂,傅老夫人请了绣娘授课,长宜的女红虽好,也跟着几个妹妹在西次间里学绣花,一直到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傅老夫人才让收了绣绷。
用过晚饭,傅长容非要赖在闲月轩和长宜一起睡觉,盛氏拗不过她,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吵得你三姐姐睡不好。”
傅长容连连点头,直到盛氏出去了,她才趴到长宜的身上找镯子:“……叫我看看,你得了这样好的东西,五姐姐定然是眼红极了。”
回到闲月轩长宜就让木槿把镯子收了起来,放在了妆奁上,长宜见她好奇,只得拿出镯子给她。
傅长容在烛光下面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说道:“就这样一个镯子,我母亲说值二百两银子,真有这么贵吗?”她托着脸颊看向长宜。
长宜点了点头,像这样水头的玉石着实不多,的确贵重,傅长容一听手上更小心了,让木槿收起来,却和长宜说:“三姐姐,明儿上学你去送我吧,就带着这个镯子,帮我好好的出口气。”
长宜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挨不住傅长容一直求她,只好应了下来。二日一早,嬷嬷就把傅长容从床上拉了起来,一番梳洗之后,傅长容才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用过早饭,傅长容拉着长宜去了前院。
傅长窈已经在澜芳亭等了一阵子了,看到长宜和傅长容过来,脸色有些不好,却还是叫了一声:“三姐姐,六妹妹。”
姊妹之间行过礼之后,傅长窈才道:“怎么三姐姐也来了?”
傅长容仰着脖子道:“三姐姐送我上学堂,有什么不妥吗?”
傅长窈懒得同她斗嘴,低头看到长宜左手上带着的翡翠镯子,脸色更加难看了,哼了一声道:“这样贵重的镯子,三姐姐可要仔细些才好,摔坏了可就没第二个了。”
长宜才看到她手腕上也带着翡翠手镯,垂了垂眼眸道:“多谢五妹妹提醒,我自然是小心的,妹妹也是。”
傅长窈这才气呼呼的下了台阶,几人沿着小门出了傅家,从偏门入了徐府。徐家乃是世家大族,族内子弟颇多,正经的学堂设在了杨树胡同,足足占了半条街,而几位姑娘们读书的地方实则是徐家宅院中一处亭轩辟成的学堂。
长宜送到她们安隅堂就折了回来,正好路过一处僻静的地方,遍植绿竹,倒是形成了一道翠绿色的屏障,微风吹来,竹叶沙沙作响,也不知是不是绿意作祟,长宜竟觉得此处比旁的地方凉爽些。
她在竹林中站了一会,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心下不由好奇这里是哪个地方,四下张望了一番,见竹林后面有五间房梁,刷的粉白的墙,迂折的回廊,极具意境,也不知是谁人住在这里。
长宜正想着,却见从竹林中走出来一人,穿着青色的短褐,正是徐衍身边的随从万春。
万春走过来抱手行了一礼:“傅姑娘,屋里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