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像闻到血味的猎犬,抓着金朵朵的衣领粗暴地把她提了起来。他的眼神锐利得能隔穿金朵朵的脸皮,跟他对视有点心理压力,金朵朵无辜地垂下眼睫。
“孟怀,你做什么?”
张喆急忙去拦。
“我说那小崽子家里怎么突然来找事,你说,跟她有没有关系?”
脖子勒得金朵朵眼眶水润润的,她说:“未央神……特派我为神使下凡传令,不许你们伤害他们。”
张喆激动道:“你是神使了?”
“嗯。”金朵朵看了他一眼,她不知道他见到她为什么如此开心和激动,让人怪想给他这张脸上来一拳的。
他难道忘了她是被他亲手推进火坑的?就一点也不怕她报复他?
还是说,他笃定她成为祭品就会服从于未央神,从而彻底消解对其信徒的往昔恩怨?
她心中冷笑。这么愚昧的想法,说不定正是这些狂热信徒的思路。
金朵朵胡说道:“未央神见我能力出众,所以才格外选中我做神使。”
然而她此时被孟怀提溜着,脚尖都没挨着地,说着这话着实缺少些说服力。
孟怀冷笑一声:“你以为这种话能骗到我?你怎么证明?如果你是神使,吾神肯定传了你法力,你使一个来试试。”
张喆和全谷充满期待地等金朵朵施展法力。
……金朵朵默然片刻。
未央神叮嘱过她,在人间万万不可动用神力。不然,一旦被其他神祇发现,身为一个尚未完全进化的神就会被当成可口的养料被盯上、吞噬。
同样,踏进除未央神之外的神庙也具有相等的危险。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用这么费劲拐着弯地复仇了。
这个叫做孟怀的人,不好对付。
“呵,承认吧,你就是招惹吾神不满被驱逐下来的。还想装神使骗我,你还嫩了点。”
孟怀钳着金朵朵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你这双眼睛一看就不会撒谎。”
他甩开手。
金朵朵没再说话,看起来就像是被拆穿后无力辩驳,默认了他这个说法。
“你不知道吧,孟哥当县尉的,眼睛最毒。”全谷得意洋洋地说。
金朵朵木着脸。要不是孟怀他就傻傻地信了她的胡编乱造了,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全谷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充满了鄙夷和轻视:“被吾神抛弃的啊……”
三人相互交换了眼色,走出房门。
而张喆在出门前,对金朵朵说:“别担心,我会护着你的。”
金朵朵蓦地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张喆像是理解了她的心情似的,冲她微微一点头,跨出门去。
——有毛病吧他,什么身份不清楚吗,谁要他护着?!
她冷冷地垂下眼睑。那三人以为关上门压低声音她就听不到了,全谷说:“就算是被吾神抛弃的,但也是刚从吾神身边离开的,照我看,她说的话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啊……”
孟怀不屑地笑了声:“你就是不敢杀了那小崽子一家。”
全谷:“这家比我们之前碰的人家不同,虽然在本地没人脉,但毕竟做生意的,有钱财。万一处理不好,麻烦得很。”
张喆说:“全谷哥说得对。而且说不定是那崽子得到了吾神的喜爱,所以吾神不愿我们伤他家人呢。”
孟怀寻思一会,只得退让:“我盯着他们,要是老实就算了,要是还想搞事,那也就怪不了我下狠手了。”
全谷语气放松了不少:“那,那个小娘子怎么处置。”
“既然吾神不要了,那就……”孟怀一个杀字还没出口,就被张喆抢了话头:“把她带回村吧。”
孟怀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随你吧。做人时被当祭品烧死,当了祭品又被扔掉,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隔着一扇门,金朵朵面色不变。
她的初衷就是保长业父母性命,其次示弱回到乌头村,方便她做新计划。
张喆推门进来,眼神柔蜜。
微弱的烛火映在金朵朵眸中,仿佛在她眸底燃烧。
既然这里的律法不管,那么只好由她自己决定对乌头村的审判了。
天一亮,张喆和全谷就带着金朵朵回乌头村了。
好像是相同的一辆车,拉车的老驴也是那一头。但这次金朵朵双脚被捆住,麻绳被裙子遮住,旁人一点也看不出。
金朵朵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张喆炽热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而她涣散的目光一直眺望着后退的路边风景。
直到驴车进村,金朵朵才认真一点。
上次来乌头村时的诡异感还记忆犹新,然而这次……乌头村里却空空的没见一个人,仿佛变成了无人空村,更加诡异了。
随着他们的到来,一只乌鸦“呱”地一声叫,腾地从瓦房顶上飞起。
全谷牵着老驴,说:“村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