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玉跪在那,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空寰没来神域之前,登玉便听同僚说过这传闻中的主子喜怒无常。如今终于得见,才知道传言非虚。
空寰也不看登玉,他翻身下了榻,阴声开口:“走,去盥室,本君出了一身汗,还想再洗洗。”
登玉点头称是,连忙跟了上去。
彼时,登白正在准备热水,他手底下还有两个小奴才,嬉笑道:“登白你说,定坤今夜能成吗?大家伙可都盼着他成为主子呢。”
登白不免也跟着笑了一声,他正要开口,余光却正好瞥到门口来的人……
那两个奴才还没反应过来,接着调笑道:“定坤伤得那么重,陛下可得轻着些。定坤细胳膊细腿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哈哈哈……”
登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扬声道:“奴才给贵君殿下请安。”
他声音这么大,就是为了提醒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果然,两个小奴才听到动静,连水瓢都吓得丢了出去。
他们连忙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道:“给……贵君殿下请安。”
空寰并不高兴,尤其是听到那两个狗奴才的话,他就恨不能拿麻布堵住他们的嘴。
然而,他在朝熙面前是个温柔恭顺的人,他现下因为两个奴才说了他不愿意听的话,便随意发落了人家,朝熙定然会不高兴的。
故而,空寰露出了和缓的笑意,冲着他们道:“都起来吧,本君面前不必如此拘谨。”
他声音低低沉沉的,十分悦耳。
几个奴才缓缓起身,心里想着,也许这位贵君和从前的宋郎君一样,都是个好相处的人。
登白上前问道:“贵君来盥室,是有什么吩咐吗?”
空寰知道朝熙的习惯,她最爱干净,事前事后都需要洗上一遍,而且她耐热,浴桶里的水,需得微烫一些才好。
若是他抢着把热水用了,朝熙身上不舒服,自然就不会宠那定坤。
想及此,空寰露出了轻柔的笑意:“是这样的,本君总觉得房内闷热,虽然洗过一遍,可身上又出了好多汗,还想再洗一遍。”
登白顿时犯了难,这些热水,他都是给陛下和定坤准备的。
空寰说完,见他们谁也没应声,便问:“是有什么不便吗?”
登玉见状,立马扬声道:“都愣着做什么,殿下要洗沐,你们怎么这般懈怠?”
那两个小奴才不敢耽搁,立马应下,给他准备浴桶。
登白在宫里侍奉久了,这些夺宠的戏码,他也不是没见过。
他知道空寰是故意的,可贵君已经吩咐下来,他又不能不照做。
登白先是叮嘱了那两个奴才几句,让他们两个好好照顾贵君。
说罢,他便转过头对着登玉道:“登玉,你在这照看着,我去看看陛下那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登玉点头:“好,你且先去,我自会照顾好贵君殿下。”
登白对着空寰行了一礼,便急匆匆退了下去。
登白去找定坤的时候,陛下还在定坤房里,除了陛下,太医和冀州府衙内的医官们也都在。
朝熙听完太医说了定坤的病情,便松了口气道:“既然受了内伤,便好好养着。定坤从小最是怕疼,止疼散给他多开一些,等回了宫,泡几日温泉,这内伤估摸着也就好了。”
朝熙又叮嘱道:“他说自己夜不安枕,你们给他点上安神香,休息好了,才能好得快。”
太医垂首称是。
登白在门外踌躇了半响,忽然叹了口气,他想,今夜定坤的心愿,怕是不成了。
本来是顶好的机会,结果定坤被贼人害得受了伤,起都起不来,还如何侍寝?
登白想,盥室那边,热水也不必再准备了。
等到登白再脚步匆匆回盥室的时候,老远处就听到了盥室摔杯子的东西。
登白吓了一跳,步调又快了一些。
而此刻,尚在盥室的空寰便蹲下去身,准备捡那摔落的茶盏。
空寰眼瞧着外面夜色越来越深,心底却是越发的没底,趁着那两个小奴才出去挑水的空档,他让登玉再去外面瞧瞧情况,登玉倒不用亲自去陛下那边,只需要拉个人一打听,就知道陛下现在还在定坤房中。
登玉回来禀告的时候,空寰气得将桌上的茶盏甩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