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良来平康坊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去师兄口中的桃花楼打听打听。昨日他与姚汝能去了昭国坊,师兄的算命摊子空无一人,问了周遭的人也不知其去向。
平康坊里高楼鳞次栉比,长街繁闹,经过多番打听,终于找到那桃花楼在六曲,按地理位置来说,这里应该算是平康坊中低层的消费场所。
师兄之所以要三百两银子,就是想为桃花楼里的一个姑娘赎身,她叫妙瞳。
“你来这里,是想确认你的师兄有没有骗你?”
孁儿已经听张不良说起过师兄的事,所以在张不良进楼前如此问道。
“师兄不会骗我。”张不良一脸认真,对门口招揽的莺燕们熟视无睹。
“他如果赎了人,哪来的银子去赌坊输?你想要进去问个清楚,不就是已经怀疑他骗你了么?”孁儿好像早已看透了人性。
“那我不进去了。”张不良转身就要离开。
“我帮你去问。”孁儿说完就径直入了楼,那些莺燕们霎时目光诧异,夹杂着对同性的排斥,毕竟一个女子进桃花楼能作甚?
张不良撑着伞挨着冻在门口等了好一会,眼见孁儿从里面走了出来,正要问结果,却听她说了声:“走吧。”
原来桃花楼里根本没有叫妙瞳的姑娘。
两人往北走在平康坊的街上,今日这雪天几乎没有行人,唯有各色马车交错穿行,也不知道里面坐的会是长安城里的哪号人物,不过这些都与两人无关,他们的话题还是关于师兄。
“你还是相信你的师兄没有骗你么?”
“相信。”
当张不良说出这两字时,抬头正见前方一个令他神情大动的身影,那里有一面长长的泥墙,长满了嫣红的蔷薇,它们居然能在这冰寒的时节盛开,而赤慕烟正牵着马孤身站在雪中欣赏着这面花墙。
街上熙熙攘攘的马车和两边的楼榭已经从张不良的世界中消失,他的眼中只剩这面花墙,漫天的飞雪,还有这袭倩影。
赤慕烟正伸出左手摘花,手腕上一道疤痕清晰可见,而恰恰是这道疤,让张不良彻底失了神。
因为她也有。
“又怎么了?”孁儿走到张不良身边,替他撑着伞。
这时,赤慕烟也注意到了张不良这边,本来见到这个瀚海军的败类就厌恶,又见他身边多了个面容如此姣好的女子,不用想也知定是来平康坊寻花问柳了,念及于此骑上马挥鞭就走,怕是多待一刻都觉得恶心。
张不良失落地来到赤慕烟站过的地方,雪地上嵌着飘落的花瓣,吹过她刚才吹过的雪风。不久的将来,她不是嫁给寿王,就是嫁给河西节度使的独子夫蒙甲礼,无论嫁给谁都与他再无瓜葛,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
“你喜欢她。”孁儿这句话并不是问,而是一语道破。
“我是喜欢她。”张不良毫不避讳。
撑伞的孁儿顿时骂了一嘴:“登徒子,人狂必有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