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正逼走佛一的乃是佛一自己。
行正之道,刚开始错了小小的一步,之后便再难弥补。
直到漏洞越来越大,无法填补。
世间可有正行之修。
有,苦游便是其一。
苦慈寺上下无信徒供养,全是行僧各自劳作,喂养生禽,弯腰下田,便是已经登上十境道真祖境的苦游每日亦不列外。
其手下之苦行僧,焉会有僧背道而驰?
也正因为如此,苦慈寺乃是三寺一宗上,最穷的一宗。
不光没有流通之财帛,整寺建设也全是木瓦之成。
真若算下来。
明悟创法的乃是佛一,正真砥砺前行的却是苦游。
一寺自给自足,不取信徒一分,不侵农田一亩。
尚有正,却不显也。
时音晚说不过兆良,只能慢慢的沏茶。
香茶味薄却纯,入口留香。
虽无浓汤之享,却更适合女修。
金俊被兆良骂到,还不了口,时音晚都说不过兆良,自己怎么讲。
至于自己一直以为的救命稻草,此时的处境比起自己更差,能不能活着回来真不好讲。
或者过了近千年或者上万年,易清丰才能破了五蕴,识神归来。
金俊化成的金雀儿似乎欲变回人身,却被时音晚一点所止。
“琉璃宗上不能有男人出现的。”
金俊瞬间惊愕,那易清丰呢,挥着一着翅膀,不停对着时音晚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时音晚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被劁了的男人还能算男人嘛?”
瞬间金俊便住口了,一双翅膀交叉护下。
相对于兆良而言,怎么感觉时音晚更让金俊后怕。
兆良突然多了一丝释怀,来来回回闹了那么多弯弯,等见到金俊的一瞬间便感觉好似也没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有意思的不过是平淡的岁月里有个不服气嘴硬的妖儿跟自己拌嘴的回忆,让漫长的妖生感觉到了一丝料外之外的意思罢了。
兆良起身,未捏金俊,向时音晚点了下头后便打算走了。
见到了,看过了,明白了,不值一提了也已经。
时音晚开口挽留。
“你的鸟?”
兆良未回头,轻轻的吐出一句。
“放了吧。”
兆良走了,没有浓妆艳抹的兆良好似寻常妖家般,迈着轻盈带了一丝释怀的步伐踏出了琉璃宗。
西洲之大,终归有容身之地。
出了琉璃宗的兆良,遁速不提,慢慢悠悠的游回万毒窟。
不知为何,佛国一行,未被佛法影响的兆良,看着佛国内哄感觉寡人亦有寡人的好处。
回到万毒窟后殿自己闺房处的兆良,放火烧了后殿,再立新屋,迈步踏入。
十境道真并非修行的终点,在这之上亦有人。
佛一舍弃佛国遁走的那一刻,兆良也开始疑惑,自己究竟是被执念也引,还是被无聊所逼。
但是随着跟时音晚开口扯淡,便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
平平无奇的寡人,坐在万毒窟,看着西洲大陆龙蛇起陆,风云突变也算打发时间的不二选择。
至于鬼咎,那是谁,不过是平淡岁月里一段略波折的回忆罢了。
琉璃宗内,日子好似又恢复了平常。
一切都照旧,时音晚继续强渡易清丰。
十大长老依旧每日砥砺修行。
今天悟不得大乘,明日说不定便能悟得,明日若悟不得大乘,说不得十年之后便能悟得。
若是资质实在差到离谱儿,这辈子都悟不得大乘,那就下辈子再说。
不太好讲,悟跟放有区别吗?
有区别。
看明白了放是悟。
未看明白便放了就是丢。
每个人都应依自己的路走才对,欲借旁道上山,不是迷途更远?
时音晚踏入道真之境是因为其原本便已站到了道真的门槛之上,不过选择出不出脚罢了。
至于佛国镇压其,多重考虑。
一是战力,二是扬自身之正教之名。
若是正的,扬名干嘛?
若不是正的,扬名有啥用?
待到遮羞布扯下,才发现谁没穿裤子。
说到此处又不经让人感慨。
自己是正的任凭旁人如何描绘就会成歪的了嘛。
当然会。
所有才有了遯卦、蒙卦。
感觉自己正的肯定有点儿问题,感觉自己邪的多多少少都存点儿正在内。
知道自己算不上正道的兆良,不愿在佛门多待。
看见鬼咎遁入空门,未相逼,反而选择了放鸟归山。
兆良神念探到了琉璃宗。
发觉日子其实也可以这般过,便释怀了。
金俊看着兆良干脆利落的退走,反而心口一震震剧痛。
开什么玩笑?
怎么会有心痛的感觉?
时音晚收了茶碗,看着茶台上愣住的金雀儿碍眼的很,一把抓住,直接丢出了琉璃宗。
“我佛门正宗留不得男妖儿,被劁的不算。”
一句话毕,被丢出琉璃宗的金雀儿眼睁睁看着琉璃宗消失不见。
灾祸不干,依佛一驻世之时法旨。
琉璃宗、苦慈寺依旧封宗、封寺不入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