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皇城司的内院草木葱茏,从衙门外面望过去,第一眼就予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进了内院,竟又是迥然不同的另一番天地。
迈入大门后,一扇巨幅照壁映入眼帘,照壁整体由一整块巨石雕琢而成,石壁之上,一只搏击长空的隼翱翔在海面,石雕细节十分细腻,定睛一瞧,便可看出那一叠叠海浪向上翻滚,势要将上空的猛禽卷入海中,那猛禽翅膀大张,利箭般冲破天际,隼目锋利似刀刃一般,目空一切。
院内,种植了一些槐树和梧桐,经年累月,已然枝繁叶茂,在园丁的操持下,却又未曾挡得分毫的光线,两侧台阶处,整齐地摆放了一株株的花叶芒,野蛮生长着,长势喜人,茂盛的都让人感觉碍事了。
大堂内,一位面色黝黑的虬髯大汉端坐在主位上,一只手握着画笔,眯着眼睛,另一只手轻轻着桌角,认真的在书案上那幅画布上面挥洒着笔墨。
大汉身材健硕,比之沈醉还要高上半头,不似皇城司的官差们皆穿着那套通体玄黑,肩处绣有飞隼图案的皇城司制服,大汉穿了一件和他外貌十分不符的黑色儒衫,不知是这衣裳做得小了些,还是大汉的身型过于壮硕,总让人感觉大汉一使劲便要将这套衣裳撑爆。
须臾,一位皇城司官差拿着一叠卷宗走进了大堂。
官差体态颀长,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官服穿在她身上合适极了,右臂的飞隼图案由银线刺绣而成。
官差扬起头的一瞬,露出了那张轮廓清晰的长圆脸,她的五官没有明显缺点,舒展又不紧迫,不施粉黛,是那种典型的淡颜,整张脸予人一种云淡风轻的端庄感觉,那双眼睛极为出彩,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光彩,哪怕是最放松懈怠的一瞬,对视过去,也分外有神。
手一抖,将那叠卷宗稳稳的放在了曾鼎诚身前的小案上,那莲藕般雪白的手腕一晃而过,和身上那黑色制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色。
“曾大人,颍州长安司的人都交代完了,无一人喊冤。”女扮男装的官差一边说着话,一边挽起袖子,端起茶壶给大汉续了一杯。
大汉微微颔首,瞄了一眼官差,画笔沾了一点颜色,继续在画布上勾勒色彩:“既然交代了,那就全部拿下,关押起来吧。”
官差却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蹙:“可根据颍州皇城司查证,很多他们交代的事并不是他们做的,甚至有些都没有那么回事。”
“哦?”大汉将笔锋一顿,为画布上的仕女补上了一抹充满“智慧”的笑颜:“小云,你说说他们为何要冒认呢?”
“都是这个叫沈醉的都尉做的好事!”一提到沈醉,女扮男装的官差小云便气不打一处来,微蹙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方才审问他们时,他自己都说了,长安司败坏到如此地步,全都是他带头的,谁不干坏事,他都不放心。”
“还说他们家满门忠烈,他爷爷和他爹全部战死在颍州,然后他就悟出个道理,什么好人不长命,坏人赛王八。”
“哈哈。”这下直接就把大汉给说笑了,将画笔架在了笔山上,拍了拍手:“有意思,有意思,我许久没有见到这般有趣的人了。”
小云端起茶盏,递到了大汉手中:“曾大人,这伙差役在招供时都会不自觉的要看一眼沈醉在何处,明摆着就是他挑的头,我看他们就是想避开这场战事,才有了这般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