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垛远处看起来形如一栋圆形的小木屋。
它本是用于烧锅用的,每天爷爷都会去拽几筐放于厨房,用以奶奶做饭使用。
拽麦草拽出来的空间还是很有限的,只能够刚好容纳住季冥。所以他只好始终躺在里面,想坐起来都异常坚难。
平日里拽出来的麦秧会抖落很多嘈杂的碎鞅和灰尘,遗落一地,底层的已经被水侵湿粘在了土壤上,上层的却在季冥的晃动和拉扯里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散开来。
小小的空间,便这样显得丰富起来,也使得麦垛里显得还算暖和。
但尘灰也时不时的会呛的季冥欲仙欲死——想打喷嚏却必须憋着。
如此,滋味确实是不太好受,域季冥在里面已经躺了一夜了,陪伴他的还有蜘蛛、老鼠和蚊子,算不上孤独。
......
“舒宁,为了你,就算背叛所有人我都心甘情愿!这点苦又有什么关系呢。”季冥透过雨布的缝隙,一边看着外面雨雾中渐行渐远的姑姑和栎落,一边喃喃自语道。声音坚毅、沉着、又充满深情。
若不是在麦垛里,这样的誓言,但凡被怀春的女子听到,都是会春心荡漾的。也难怪舒宁会愿意放弃衣食无忧的富家千金的生活来此隐居了。
伴随着细雨蒙蒙,他又陷入了对妻子的怀念里去了:
......
“舒宁是他的妻子,是季冥母亲给季冥订的娃娃亲,也是外域的一个富商的千金。
听说富商是光绪年间的一个二品官员,与当时身为格格的季冥母亲私交甚好。
所谓的格格,其实也只是光绪弟弟收留的孤儿,没有皇室血统的册封罢了。
1900年,八国联军爆发之际,沦落到带着几个忠仆流浪的下场。
也幸得在外收猪的二爷巧遇收留,才得以在孑域这个隐秘的住所安了家......
舒宁父亲后来家道没落,迫于生计,开始经商。
乱世经商莫说贫富,怕是生死都难以预料。他便义无反顾的把女儿送到了这里。
妻子与季冥同岁,都已经三十有余,他们本在孑域中心地带的位置隐居,却不料妻子到外域探望父母时,无意得知父母皆被杀害了。
听说被日本人屠杀了整座城市,千万尸体,遍布整座城市,她父母便是其中之一。
几年才出一次孑域的舒宁,彼时对外界世界将将颠覆的格局一无所知,便被日本人抓了去。
她本想一死了之,算个解脱,但每当想到季冥,便又坚持了下来,想方设法告诉了季冥情况。
她给季冥的信里多次强调了这一句话:
“......愿君永远隐于孑域,待天下太平,定寻君去,再见不恨晚......
切记,不要来救我,若来,定有来无回,且再无相见之日......
——舒宁
”
他在一个小小的麦垛空间里,陷入了回忆当中去。
小小的空间,也像极了他与妻子近乎于诀别的场景。只是那里不是麦垛,而是监狱的审讯室。
舒宁还是太天真,只寄两次后,那些她能传递信息的几只信鸽很快便被全部抓获。
对于来历不明的舒宁和他的信鸽成功引起了一个大佐的注意。
便单独把舒宁抓了起来,好生招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