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陪着她一人。
只能是她一人!
虽然大哭了一场,但是阮莺的心情并未平复下来,而是依然翻江倒海、巨浪滔天。
倒不如说,因为在纪允炆怀中的那一场大哭,她现在内心处在另一种完全不同于当时的极限状态之下。
利用偷偷修习的功法从摄心花上提炼出药力汇聚于掌心后,阮莺敲响了师父的房门。
此刻师父就在自己身前,以他的性格,对此时脆弱模样的自己绝对毫无防备;摄心花的药力很恐怖,自己只要伸出手去碰到师父,那即便是师父那武道大宗师的体魄和神识,也难以招架。
中摄心花之药力者,会被夺走神魄,变得像是傀儡般任由下毒者掌控。
只要伸出手,自己的又一个夙愿就达成了!
师父从今往后就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了!
可为什么,自己迟迟无法伸出手呢?
阮莺站在纪允炆身前,低着头,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心里很纠结;她本该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敲响了师父的房门,可此刻却又无法走出了那最后的一步。
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呢?一旦错失了这次机会,今后想要再夺得师父的心可就不会再这么简单了。
自己肯定是争不过大师姐的。
那么,也只能趁现在——
阮莺激烈的心理斗争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而沉重,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告诉她伸出手去,像之前那样拉住师父的手,抱住师父,让摄心花的药力侵入师父的身体。
“莺儿。”
而这个时候,伴随着师父的呼唤,一只手轻轻地拨开了她面前的头发,随后又温柔地捧住了她的脸颊。
阮莺抬起头,正对上纪允炆担忧的视线。
“师父在这呢,没事的。”
担忧的背后,是毫无保留的爱。
“有什么话都可以和师父说哦,没事的,不害怕。”
阮莺默默地把手背到身后,散去了掌心的药力。
她做不到。
即便一开始就是打算利用师父对她的关怀来用摄心花彻底占据师父的心灵,可当自己切身实地再次面对这份关心时,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师父对她的无限包容和关爱,那即便在见到了她今日最残忍最疯狂的一面后依旧选择陪伴她、待在她身边的温柔,彻底激发了她想要将师父,将这世界上她最亲近的人彻底、永远占为己有的狂热。
可现在,同样是这份爱,让她的那种狂热烟消云散,只剩羞愧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从脸颊传来的温度,还有那柔和的抚摸,让她回忆起了从前,回忆起了母后。
自己竟然想着要用如此卑劣的方法去利用这份爱!
“师父。”
“我在。”
今天,阮莺大哭一场后便一直不说话,纪允炆还在担心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心理上的问题,现在徒弟总算愿意说些什么了,他当然高兴。
“我,我有话想对您说。”阮莺支支吾吾的,很是纠结。
她终究是不像解颖秋那样热情似火坦坦荡荡,哪怕是此刻,心里想着至少要把心意表明,也难以启齿。
“嗯,说吧。”纪允炆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论阮莺要说什么,他都会接受。
哪怕这个孩子呈现出会变成一个魔头的趋势,他也依旧会接受这个弟子,继续关爱她、保护她、指引她。
“我,我......”
怎么了?说呀!
阮莺心里朝自己大喊着。
这又不是对师父下毒,只是表明心意而已,大师姐不就说的很大方吗?一句话而已,说出来呀!
“我有心上人了!”
迎着纪允炆冬日暖阳般的柔和目光,阮莺一咬牙,总算是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随后,她感到脸颊几乎是眨眼间变得滚烫无比,不等纪允炆做出回应,她便立刻后退一步,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自己真差劲!
背靠着房门,阮莺缓缓坐了下来,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本来打定了主意,却打了退堂鼓半途而废也就算了,甚至连一句表明心意的话都说不好,鼓足了气势,都只能憋出那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来。
师父他,不会误会吧?要找个机会解释清楚才行。
可是,怎么解释呢?
阮莺闭上了眼睛,觉得疲惫又无奈。
希望师父不会讨厌我这种性格的女子。
而在阮莺将自己关回房中,为刚刚的失败而闷闷不乐时,纪允炆依旧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眼睛还看着方才阮莺站着的方位。
准确地说,他是愣在那里。
啊?
什么情况?
确实,武者们也都是有七情六欲的,莺儿年纪轻轻,虽说是个社恐的性子,但会对异性有爱恋之情也是正常的。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为什么自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
这次去带她出山之前,自己有多久没和她见过面?一年,还是两年?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是怎样的青年才俊和她有过接触?
纪允炆此刻,有一种老父亲突然听说女儿谈恋爱了一般的感受。
弟子们有爱慕对象了,这是好事,大概是好事,但纪允炆不希望自己精心呵护的她们会因为一时冲动所托非人。
纪允炆愣了一会儿,神使鬼差地拿出了天速星临走前给他的那块令牌。
天速星是不是很擅长搜集情报来着?
让我好好看看,自己这可能存在的女婿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拐跑我家的徒弟!
若是到时候查出来不是个什么好人——
纪允炆缓缓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平静但带着煞气地坐回桌旁。
让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无声无息永远消失罢了,这对一位大宗师来说不比踩死一只虫子困难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