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筱筱走后留下满室粘稠的氛围，持续良久，终于是开着的窗里吹进一段带着竹清香的风，才驱散那黏煞人的闷，也将清安的头脑吹清明了些，让她能认认真真地分析眼前的境况：林池鱼固执地将自己的手按在他心口，紧盯着她。

活了这样久的玉神如今竟然被一只刚化形不久的狐狸逼迫地不知所措。

清安苦笑一下：“池鱼，我们先把思绪理理清楚好吗？”

“那我问清安回答。”

“好。”

“清安承认不承认我没有使用魅惑之术了，甚至以前种种也没使用魅惑之术？”林池鱼问她。

“以前？”

怎么又牵扯到以前了？

林池鱼脸刷一下红的滴血，想起了以前种种他行的勾引之事：“……不管以前，就说清安承不承认我现在没用魅惑之术？”

“我承认了。”清安很干脆地说。

如若真的是魅惑之术，想要让她有哪怕一瞬的迷惑，那都需要极其多的灵息投入，而林池鱼刚才明显做到了，身上却没有任何灵息波动，很明显不是魅惑之术。

“那清安……承认我的喜欢吗？”林池鱼终于又一次说出来，仿佛花费了很大力气，却没能得到想要的回应，只听清安迟疑：“这……”

她实在想不明白事情的发展怎么就成了这样，她养的狐狸怎么就开始向她剖白内心了？说到底实在是难以说出口承认的话呀。

林池鱼眼神暗淡了下，笑容却明亮起来：“我只要清安清楚明白我就好，不逼清安做出决定。”

“好，那我承认了。”

也是。给个台阶就快下来吧，她其实就是担心他要她做出什么回应。

“清安知道就好，”林池鱼从榻上下去，“那我先出去了，我向烟神拜了师，要和她学习幻术。”

清安这才发现他两个竟然一直在榻上探讨人生，怪不得筱筱那样反应，放在她身上，她也会说一声对不住，打扰了。

看见林池鱼在等自己的反应，清安淡定开口：“好，你去吧。”顺便冲他温和地笑笑，配着有些苍白的唇色，却依旧能绽放绝代风华。

林池鱼最后又深深黯黯看她一眼，绕过门出了里间。

见红衣飘出了门，清安有些不顾形象的仰躺下。

林池鱼怎么就能喜欢上她？他不是应该最先考虑公狐狸，然后是男人，然后是男神，再不济就考虑考虑母狐狸吗？怎么毫无道理可讲地恋上了她？

不。

清安翻身起来，这会儿身子要灵敏得多。

或许是她思维定视了。

狐狸还是狐狸时算是刚刚成年不久，化为人形以后，体貌也不过一个少年，明显是不能分辨人间真情假意的年纪，这样的狐狸，如今被她这一打岔，很可能错以为喜欢上她，其实他根本不是思慕于她，大概只是错把依赖当成了喜欢。

如此一想，倒是十分有可能。

果然，养白菜也是需要技巧的，不仅要把他养得水灵灵，还要给他养成空心的，不然这也太实诚了，还没出了结界，进那人界红尘里好好走一遭，就巴巴地跑来找她，要求被拱了。

这年头，好白菜都赶着被猪拱，不对不对，哪有这样想自己的。就算是猪，她也是很有魅力的神猪。

清安将散落在胸前的发丝收到身后，发现衣服前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散开了，隐隐有春光乍泻，忽然眼前闪过那一幕，林池鱼将自己压在这张榻上，红裙白衣银发墨发委了一榻，呼吸相闻，骨肉相贴……

罪过罪过，不能往下想了。

清安遮住眼睛里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