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薄淡,在天空抹出个凉薄万里的玉榻。
千丝万缕雨线泻落,在湖心亭噼啪一声炸溅,末路成一朵烟花;遇碧玉湖水则叮咚作响,水花晶莹,乍开立谢,消融后再轮回。
湖心亭里一局棋,棋盘旁两杯清香的茶正袅袅飘着热气。那执黑子者一身白衣,发如鸦羽,面若玉盘,玉手执黑子将要落下。
“慢着慢着,”花蕊执白子,看清安将要落下一子,赶忙把她执黑子的手握住:“你这手执黑子,给我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影响。”
看一眼花蕊握着自己的手,清安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此话怎讲?”
“你啊,真是对自己的美貌没有概念,你不知道你的手很好看吗?”花蕊又摸又握着她的手,半真半假的嘴简直把自己都骗过去了:“尤其你拿着黑子的手,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诱惑。所以每一次看你落黑子,我的思路都会被打断。你说应该怎么办?”
清安把手抽出来:“花姨想要怎么办?”
花蕊一看有戏:“这好办啊,咱们换一下位置,我执黑子,你执白子。”
赤裸裸明晃晃的借口,花蕊就是不想输棋,不过清安不在意,毕竟她给花姨挖了不少坑,而给别人挖坑是一件损失德行的事。可如果能让掉坑的人一直开开心心地毫无所感的,最后扑通一声掉坑里的话,可能会减少德行的损失。
清安淡淡笑着,心里的算盘全然不被花蕊看见。
换了位置,花蕊转手就将黑子落在原本清安想落下的位置。
看着黑子,电光火石间,花蕊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清安,我之前从外界回天真的时候开了天眼,看见南坑东南处久久萦绕着一股黑气。”
天真整体板块分为北盆地南坑地,东平地西洼地,四周环绕汪洋,绘雪堂则坐落南坑正东方。
清安语气温和平淡,说话间落下一白子:“花姨可确定那黑气不是移动的?”
恶念附体后不会显示黑气,没有附体的恶念往往飘渺而容易消散,万万不可能久久萦绕,煞鬼倒是黑气盈天,凡胎肉眼可见且不易消散,可是一旦煞鬼出现,势必会随着她的魂灯来绘雪堂,也不可能久久停留在同一个地方,所以花蕊看见的只可能是一个缓缓移动的煞鬼。
花蕊摇头:“怪就怪在这里,我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那团黑气一点没动。”
“看来有必要去看看了。”清安又落下一子,“我输了。”
嗯?”花蕊看看棋盘又看看清安,疑惑道:“不对啊,你赢了。”
“花姨忘了,我先前执的是黑子。”清安淡淡抬眼看她,“而现在是白子胜。”
花蕊一滞,然后挑眉笑得得意欣慰又开怀:“是啊!我赢了!”
释然地将黑子一扔,花蕊趴在棋盘上,直扰乱了一盘棋:“我说,清安你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把绘雪堂结界造这么大,还给放上四季和天气。”
“爱好而已。”
花蕊翻个白眼,好像想起了谁:“是啊,你们这些懂得多的,连爱好都如此高大。”转转脑袋又看向清安,“看看这四周,就连下个棋都要找个湖光山色的地方,挑个清透的雨天。”
花蕊摇头啧啧:“真是不简单啊不简单。”
却见清安手里攥着一杯茶,目光带着宠溺,扭着头看向通向这湖心亭唯一一条长廊:“是啊,真是不简单。”
花蕊顺着清安的目光看过去,就见筱筱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在长廊外,着一身不常见的红衣婷婷袅袅地走过来。
摸摸下巴,花蕊想着:没见过筱筱穿红衣,这乍一看,她今天这清冷的感觉跟红衣还挺相配的。
筱筱进了亭子,像是没看见花蕊,径直将伞一收一扔走向清安:“堂主。”
花蕊想训斥她几句不尊敬长辈,却蓦然睁大了双眼。
只见筱筱竟然像是做过了千百次一样十分之熟练地坐在清安了的腿上,双臂揽住了清安的脖颈,上半身挂在清安身上。而清安也不惊不惧,只是手臂绕过筱筱的腰身,将茶杯放在石桌上。
“这这这……”
花蕊实在想不到原来筱筱和清安竟然是这种关系,怪不得清安对男人没感觉。可是也不对,以前清安拒绝诸多男神男人的时候也没见过筱筱这号鬼呀。
花蕊百思不得其解,大睁的眼睛里印出那一神一鬼。
清安侧着头看着筱筱,竟然也不恼,而筱筱一开始还好好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原来堂主喜欢我。”
清安笑了:“这话从何说起?”
筱筱干脆虎了一张脸:“不然为什么不推开我?”
清安无奈道:“怕伤了你的自尊。”
“哼!女人的嘴吃人的鬼!”筱筱竟然敢反唇相讥,一点都不像那个堂主堂主叫的很甜的美貌女鬼了。
花蕊在一旁开腔:“你就是个女鬼啊。”却被筱筱瞪了一眼,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