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屋内的油灯倏忽一颤,爆出了一个火花。
骆歧猛然回神,暗道:“我杀了这么多人,究竟应不应该?”
低头看着小花圆睁的双眼,丢下长刀,缓慢抚闭。
念头一转,忖道:“我若不杀,这村中的百姓便都如小花一般,迟早会被王家残害殆尽。这王家,该杀。”
“恶仆虽拿工钱替主子卖命,却借主子淫威,行恶事,欺压百姓,也该杀。”
“这婢女丫鬟们受王家公子奸淫,不觉耻辱,反觉是幸,更挑拨王家公子陷害良家弱女,更该杀!”
思思想想,终于打定了心念。
“反正我也修炼不了真气,反正也没办法返回原来的世界。与其庸庸一生,不若苦练武艺,做一个行侠仗义,杀奸除恶的江湖侠士。但见恶人,一刀杀之,也算不枉了来此一遭。”
王宅后院之中有铁锹等物,骆歧在村外的冰雪之中挖掘了一个深坑,用棉被将小花的尸身包裹,缓慢放入坑中。
填上冻土,陪着新坟坐了一夜。
次日清晨,来到王家,看着满地血冰,骆歧微微蹙眉。
王家家主掷来那一刀绝非普通百姓所能为之,想来应有武艺在身。
骆歧无法学习雪山剑法等武艺,只得退而求其次,学习俗世武功。
一番找寻,终在王家家主的卧房之中发现了一本残破的古籍,薄薄三页纸,已都泛黄。
第一页上,写着的是一式刀法。
只有一刀,只有一式,熟能生巧,一刀杀敌。
第二页上写着一路步法,左右飘忽,前后来去,闪转腾挪,前后三十余步。
第三页上写着借力之法,借外人之力,行己之道。可飘身而退、可一跃两丈、可借力打力。
骆歧心头一喜,却见三种法门无一有名。他也不多计较,捡起了跌落在地的长刀,学着那一式刀法,猛地一刀斩出。
刀虽锋利,斩出的速度却不很快。骆歧知是自己未得熟稔之故,也不着急,收刀留待后学。
再看那步法,前踏三步后退一步,左闪一圈,右避两尺,好似游鱼在水,果真叫人无可琢磨。
最后一页上记载的借力打力之法,却是运用筋骨血肉之技,无可言明,只得意会。更无敌人在旁,也无法演练一二。
骆歧熟记这三法,将古籍丢入了火盆之中,焚烧了去。
却见盛放古籍的木盒下放着一枚漆黑的指环,上刻一个九字,刻痕之中灌有鲜血,已凝结泛黑,不借着天光并看不真切。
指环下放有一张纸笺,上面写道:“九转墨衣使者,今夜来取贵夫妇之命,虽着墨衣,却行侠义事,雍州王风,自思自量。”
纸笺染血,骆歧只一观,便明前后,低语道:“雍州王风,应是这王家家主了。九转墨衣使者?身着墨衣,行侠义事?应该是这王风夫妇二人行事不善,引得这九转墨衣使者来杀。”
转念又想:“九转?莫非是陆地仙境?”
“不可能,若是陆仙来杀人,这王风哪里能逃?王风携子在此隐居,想来那九转墨衣使者并未功成,戒指都被王风取了来,那墨衣使者应已被王风杀死。”
骆歧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将黑色戒指套在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之上,冷声道:“我杀了王风,也算是替你报了仇。墨衣使者……我承你之道,身着墨衣,行侠义之事。”
恰见衣橱之中挂着一套通体漆黑的衣衫长裤,后有遮风帽,骆歧探手取来,转身走出了王家家主的卧房。
厨下正有一大锅热水,骆歧立在厨中,洗漱干净后,换上了墨衣,将长发用黑色布带简单的束在身后,带上了衣衫后的遮风帽子。
穿衣过罢,来到正堂,取来一坛老酒,仰头喝了一口后,就着满桌冷菜,大口吃喝起来。
吃饱喝足,用剩下的酒水将长刀擦抹干净,取来扔在正堂木几上的刀鞘,还刀入内,背负身后。
好一副墨衣侠客之风,骆歧嘴角的冷笑愈发浓了。
看了看王宅,眼角血芒一闪,甩手打翻了挂在墙上的油灯,在冲天烈火之中,转身向外走去。
小村一片寂静,众村民无一敢出。骆歧无奈一叹,暗道:“都是一群愚昧之人,甘心被压迫,却不知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