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恩奇赤裸着站在浴室镜子前,用手拨弄水汽氤氲的镜子,一番端详过后,拿出了许久未用的剃须皂和一把古典的欧式猪鬃刷,打泡碗里散发出独特的皮革气味,猪鬃刷过脸颊、下颌至脖颈,舒爽的触感让杨恩奇不禁打了个冷战。
充分软化胡须,杨恩奇从抽屉取出一把刻着古怪花纹的老式剃须刀,在荡刀布上来回打磨后,在打火机的火苗上燎烧,找好角度,左手配合面部肌肉让皮肤紧绷,右手如蝴蝶穿花般一遍顺刮,接着再上一遍剃须皂又一遍逆刮,刀刃在皮肤间游走的声音和触感不断刺激着杨恩奇的感官,看得出来,他非常重视今晚的约会。
“宝贝,你出发了吗”
“嗯呢”
“我马上出发,今天带了秘密武器哦,晚上要你好看”
“傻逼”
“嘿嘿,到哪了”
“人民医院”
“噢...”“你去那干嘛”
“看热闹呢”
“又是灾区募捐吗”
“不是,这两个人打架,打得好精彩哦”
“有什么好看的,老太太才喜欢凑热闹”“离远点吧,小心误伤”
“好”(“让开!”)
杨恩奇听到电话那头的喊声,心里一惊,慢慢放下手中剃须刀:
“什么人打架啊,吼这么大声”
“啊?就是..一个年轻人大高个,在打一个出租车司机”
“那大高个长什么样”
“你问这个干嘛,跟你有关系吗”
“没事,问一下”“长什么样”
“短发,皮肤黑黑的,大个子”
怎么可能?杨恩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先站那别动,我马上过来”
“不用过来吧”
“怎么”
“警察来了”
要是手机也可以像科幻电影里一样,两个人见着面打电话就好了,杨恩奇慌忙穿上鞋,冲了出去。
人呢?派出所里三两个警察从走廊经过,看起来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杨恩奇刚想上前问话,拐角里传来一连串微弱的哀嚎。
“哎哟~”“哎哟~~”
这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直到人从角落里走出,杨恩奇方才看见,出租车司机一只手捂着胸口,弯下腰,嘴边结块的血被冲掉大半,但还有丝丝深红色的轮廓没有擦干净,拖拉着脚步一点点向着审讯室那头挪动。
约莫又坐了半小时左右,杨恩奇听见高帮靴子蹬地的脆响,这熟悉的声音使他站起身朝着声音来的方向望,果然,近30度的天还穿靴子的人估计也只有他了。
“嘿!”,杨恩奇喊。
刘畅看向杨恩奇,点点头。
“你哪位”,刘畅身边的警察问道。
“警官你好,我是他的弟弟刘通”“怎么了,严重吗警官”
刘畅摇摇头,不知是说自己不清楚,还是说不严重。
警察停下脚步,上下打量起杨恩奇,杨恩奇见状,赶紧挺了挺胸口,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和刘畅差不多高。
“可以说严重也可以说不严重”“如果对方接受调解,那具体怎么解决你们自己商量”“如果对方不接受,那就做伤情鉴定,然后依法处理”
“好好好,明白了”
杨恩奇想都没想,一路小跑到坐在大厅的女人身边。
“银行卡借一下”
“干什么”
“回头再解释,过两天还你”
杨恩奇接过银行卡,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派出所。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杨恩奇一只手背着个沉甸甸背包,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一进门便看见刘畅与司机刚好在调解室坐下。
“这是故意谋杀,警官!”,调解室房门敞开着,司机的痛斥声在大厅内回荡。
“我被打得不明不白的,况且还是他先动的手”
“我的胸口还在痛哇,你刚才也看见了,血流得满地都是,他今天能这样打人,明天就能当街杀人!”
“你看他这个嚣张样子,我有理由怀疑是黑社会,我建议你们好好查一下,我挨了打没什么,但不能让这些暴力分子继续...”,司机话讲一半,突然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一沓纸。
司机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杨恩奇,又低下脑袋看自己手里那十几张红钞票。
“你...干什么...”,司机的声音一下子小声了许多。
杨恩奇:“都是街坊领居,多大点事儿,算了哥,就当赔礼道歉了”
杨恩奇一只手搭在司机肩膀上,嘴角咧到了耳根子,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从衣兜里掏出包中华烟,抽出两根递给司机和警察。
“这里不能抽...”
“警官,你说是不,本来就小地方,都是老乡,往前头算说不定祖上都沾亲带故,人嘛!难免有点发脾气的时候”,杨恩奇一边说着一边也往自己唇间塞了根,探过身子给那头的警察点上火。
“咳,您姓李,李警官,是吗”,杨恩奇嬉笑道。
“啊,嗯”
“嗨呀,我说怎么越看越面熟”“你以前在城关所对不对”
“对”
“城关所的所长叫欧阳先富,对不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