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楼下,一辆黑色奥迪正停在楼门口,我看见老娘正开门等着自己。
“你大舅坐你堂哥的车,咱们坐小张的车一块去。”老娘看我看向大舅和堂哥,忙告诉她安排。
“哦。”我答应着打开了奥迪的后排车门,快速坐了进去。
老舅坐在副驾驶,正和那个姓张的大了沟通后边的安排,我和老妈坐后边认真听着。
“一会儿到了啊,咱们先看看花圈扎什么样的,这个得你们选,价格也不一样,有......然后啊,我得带大姑姐,去我那个店,选一下那个骨灰盒,另外,老爷子的在......等去公墓合葬时,俩个要一边大,样式也得配套......”
开车的就是姓张的大了,他一路上口若悬河,吧啦吧啦,一直讲这两天的安排,各种注意事项讲的明明白白、面面俱到,话术说得很专业,对接下来要销售的项目、价位他都巧妙的介绍到了。
奥迪开离了热闹的市区,七拐八拐开上了一条越来越荒凉的小土道儿,周围的住家渐渐消失了,路上的行人也几乎没有了,七扭八歪的老式电线杆在周围伫立着,土道两边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土坑,周围还有不少工程垃圾散落一地。小路的尽头被砖石码的矮墙围了起来,老厂房特有的那种铁门,在两边四仰八叉的大开着。矮墙上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丰都殡葬服务有限公司”。
奥迪晃晃悠悠地开了进去。
殡仪馆就设在这个废弃的厂区里,经过重新调整和装修,厂房被隔离成一个个不同名称、大小、风格的告别厅。
厂区中心的空地上停放着各式各样的私家车,各个告别厅在空地的外围,门口朝着空地围了几乎一圈,有一多半的告别厅门口或左或右都挂着岁头纸。
那些个敞着门,门口挂着岁头纸的告别厅里,人头攒动,有的家族身穿重孝——孝衣对襟,衣长及膝,无领有袖,无扣有带,腰束生麻,脚穿白孝鞋。因为是早上,还没有什么人来吊唁,大部分还只是逝者的亲属。
奥迪慢悠悠地停在了几辆私家车之间的空位上。
大家都陆续下了车。我刚开门下车,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妖风旋起的沙土迷了眼睛。当我正跟眼睛里的沙子玩命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压低嗓音的人声:“挑骨灰盒的时候,找个理由溜出来,胡同里的那间屋子里,我在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