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车船里,秦桧与秦栯分上下首坐在舱中的椅子上。
秦桧将大氅紧紧地裹在身上,但是仍然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心中不由得生出一团怒意,扭头对着四下责问:“你这船里到底烧了炭火没有?”
周围的小兵没人敢应。
不一会,车船指挥畏畏缩缩地走到舱中,颤颤巍巍地禀道:“回大人,船中按要求起了炭盆,是不是炭火不够旺?”
秦桧见秦栯在身边,不好大发作,点点头,冷冷道:“舱中太冷了,炭火烧旺些吧。”
指挥急忙应承,如释重负一般退出船舱。
秦栯听他这么一说,关心地探出手,想摸一下秦桧的手掌温度,秦桧没注意间被他一摸,好像触电一样,赶紧将手缩回来,嘴巴往外一撇,眼角不由自主地露出嫌弃的表情。
正此时,身后隐隐传来一阵雷声,秦桧急忙借此遮掩道:“呀!冬日惊雷,怎么摊上这等事?”雷声来得恰到好处,正好遮盖了他的动作。
秦栯没能发现他的细微表情变化,听见雷声,顾自有些慌张道:“雷打雪,人吃铁,遍地贼……真是流年不利?”
秦桧站起身。他裹着大氅,勾着身子、探着头,在舱中来回踱步,回首见秦栯望着自己,一脸关切与张皇,哑然失笑道:“子有,担心什么?”
子有是秦栯的字,秦桧称呼其表字,在亲昵之余又透出一丝尊重。
“哥哥,好端端地冬天突然打起雷?恐非……”
秦栯想了想,还是把后面二字吞进肚子里。
“恐非吉兆,对么?”秦桧哈哈一笑,“怎么?子有也信这个?”
“自小听家中老人提过,所以……”
“子有,你我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学的是圣人之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如何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呐?”秦桧以一副长者的口吻笑着劝道。
秦栯沉默不语,秦桧又道:“敬天畏地,心存敬畏之心未错,但如果一味地迷失在奇谈诡论之中,与乡野愚夫有何差异啊?可不能落到那些俗套里。”
秦栯点了点头道:“哥哥教训的是……不过我见哥哥一直在踱步思考,想来心中有事?”
秦桧听他这么一说,悄不作声,挥手将舱中随从屏退出去,又沉默了一会,才道:“子有呀,我是担心朝中有些人借此做起文章。如今时局动荡,只怕于国家不利,雪上加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