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失望地收回视线,瞪着宁宴冷哼一声,领着委委屈屈的孙令萱离开了凉国侯府。
大获全胜的文禾好一阵耀武扬威,要裴靖立刻兑现诺言,跟她回宫接受“长公主的惩罚”。
宁宴意图反悔,又怕文禾情绪上来再把孙氏母女招回来,只好不情愿地应下,偷偷与裴靖耳语说晚上会去找她。
文禾对宁宴这番做派甚是轻鄙,“瞧你这狐媚的样子,也只有太微能容得下你,我若是太微,定将你打出去!”
宁宴骂了声“小兔崽子”,撸起袖子要动手。
文禾见势不妙,拽着裴靖开溜。
牛车停在凉国侯府门口,文禾却非要和裴靖一起招摇过市,一路走回宫。
裴靖有些犹豫,“下官名声不太好,长公主还是……”
“本公主是长公主,不怕!”文禾抱着裴靖一条手臂,像乳黄的小猫靠在玄黑的大猫身上,“其实好多人都很喜欢你,但他们不敢明说,尚且不如我等女子勇敢,你那小破房子出售时,有的是人高价竞拍,男子想蹭你高中的才气,女子且惦记着你的相貌学识……何舍人还给你写了首长诗,酒后在千金台边舞边唱,这小老头儿倒是个性情中人,本公主喜欢!”
“何公确实很有意思。”裴靖心中炽热,多年以来压抑的情绪蓦然放松了大半。
看来前路并非她想象的那般艰难,或许坎坷众多,却也花团锦簇。
“但你别以为本公主说这些便是原谅你了,本公主是不会原谅你的!”文禾甩开裴靖的胳膊,抱臂在胸,趾高气昂地瞟着裴靖,“除非你帮本公主考进士,本公主倒可以考虑考虑,勉强原谅你。”
“长公主当真要考?”裴靖惊愕,她以为文禾只是为了回怼孙氏母女随口说说而已。
“本公主话都放出去了!”文禾气得直跺脚,当时她真是昏头了才说这个。
裴靖失笑,“她们不会当真的,或许明日便会忘记,说不定现在已经忘了。”
文禾反而来劲了,“裴小三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本公主蠢笨,考不上是不是?”
“下官并无此意,只是认为长公主应当先与陛下商议一番,决定以何等身份参加考试。”
是生徒还是贡士,是只参加科举还是半恩荫半科举?
皇族宗室担任的官职也是有限制的,这些官职目前有无空缺?
若无空缺,应按进士身份守选还是按宗室身份守选?
守选应当守几年,若不想守选是否要参加诸司科目选,本岁科目选有哪些,想参加或能够参加的又有哪些……
“这般麻烦吗?”文禾托着下巴皱着眉头,有些打退堂鼓,“这个科目选为何不能一视同仁?我想考太常寺,本公主琵琶弹得可好了,定能一举夺魁!”
“术业有专攻,有些技艺需得长年累月练习方能有所小成。比如司天署只收算学出身的生徒和家学出身的贡士,刑部和大理寺喜欢收律学学生,秘书监、崇贤阁校书郎、正字和门下省主事对书学学生颇为青睐。有些官职不够清流,只为流外官入流而备,如军器、将作、都水、少府四监便不收进士和明经,只收流外官,长公主想好了吗?”
文禾心里的退堂鼓此时已敲得震天响,但还是对裴靖很不服气。
自宁宴及冠宴分别到现在,她可是听取教训,踏踏实实读了不少书,她可是公主,稍微努力一下都应当比普通人聪慧多智才对,然而现实却是,她根本看不到裴靖的上限在哪里,但今儿个她偏不信这个邪,“你考得,本公主自然也考得,从今天开始,你教本公主考试,直到考上进士为止,若考不上,本公主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考试在二月,那时下官早已返回嘉州,恐怕不能亲眼见证。”裴靖思忖须臾,接着说道,“长公主不如先试一试明经,若能考中,进士第一场则不在话下。俗话说,五十少进士,如此算来,长公主起码还有三十年可酝酿。”
“明年复明年,明年何其多!”文禾拉着裴靖往东宫跑,“走!去崇贤阁,告诉我读哪些书,读完必能高中状头的那种!”
世上哪有这种书,否则人人都是状头了。
裴靖颇为无奈,却也只能听之任之,帖经应当不需要她帮忙,诗词歌赋她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找一些有助于时务策的书看看。
焉知合适的书尚未找到,张赋秋先代文御要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