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晕。”
饮下稀释滴露后也只过了片刻,原本表情波动非常细微的叶若隐边就已经发出了小小的悲鸣,一直淡然自若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晕乎乎的表情。
就如同余无悦第一次饮下后猝不及防的感觉一般,此刻的她也被这突然涌现出的海量未来给灌了个满。
不过很快,由浅酌所带来的的名为‘可能’的潮汐便退去了,只留下弥足珍贵的成果在沙滩上熠熠生辉。
“感觉如何?”
余无悦一脸浅笑的欣赏着小丫头那难得的失态,同时也暗叹着对方居然会毫不迟疑的饮下。
对于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这小鬼的举动属实是有些太过缺乏警惕了。
当然,前提是自己与她真的只相识了不到一天,或者说,是对这小鬼而言,二人真的只是刚刚相识。
“非常糟糕。”
很快恢复了平静的少女注视着余无悦,虽然还是那副空灵无感的表情,但眉宇间多少能看出些许对余无悦调笑的不满,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即便是现在,效力也还是太强了,用蕴含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去博取一息,结果就是我同时获得了近百万种不同方向的可能,并且只要吾愿意,便可以随时拼凑、锚定出一条本不存在的未来使其变为现实,并极大幅度的加强它的稳固。”
将葫芦抱在胸前,少女有些心悸的回想着当时的感受——那种不可一世的余韵,想到这里跪坐于地的她就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平常施展的凝虽然一样可以影响未来,乃至锚定未来,但一次往往只能构筑出一个可能,如果不满意过程那便需要再次构筑。
而这次,确是在瞬息间构筑出了数以百万计的路途,并行里清晰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任由自己挑选比对。
而且在滴露的加持下,她所能做到的也远远不仅限于对线条的梳理,而是将所有的命弦切碎搅烂,然后用无数破碎的纤维重新编织出一条崭新的绳弦。
强大、完美、不可置信。
这便是少女唯一能对那种状态的自己所给出的评价。
因为这种情况下,当自己一旦构筑出了一条选定的道路,那么剩余被否决的可能变化统统粉碎并化为柴薪,注入到这唯一裁定的方向上,使其变得更加难以撼动。
“真是,太可怕了。”
强忍着将葫芦中的精华一饮而尽的冲动,少女叹息道。
“请一定不要泄露您的能力,这很重要。”
“安心啦,林间的时候我特意做了误导,三次愿望都许了在不提升任何灵力的前提下研究符箓,虽然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微弱的自我成长,但在外人看来那更像是在走火入魔后强行将自身状态回溯至巅峰,而不是这种白嫖。”
余无悦摇晃了一下手指,接着一面金灿灿的鳞甲便浮现在了指尖,而这片鳞甲显然要远远强于之前在林间所表现出来的西贝货。
“为此我可是装模作样的故意失败爆了好几次,然后再一次次愈合,最终展现出来的也只有十分之一的效果,看那家伙之后的审问里甚至提都没提,想来应该是相信了。”
说到这里,余无悦转而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么回归正题,怎样?你锚定了什么样的未来?有脱离此界的方法吗?”
“···吾才没有锚定,那样也太过卑劣了。”
“?”
看着不明所以的余无悦,少女抱了抱怀中的葫芦,然后仿佛要慷慨就义一般深吸了口气,这才说道。
“是锚定能够破界的未来对吗?这恐怕需要用到‘天’级别的凝,但是真的没问题吗?那样相当于否定了您选择未来的权利。”
说到这里,少女的表情有些认真,同时却又给余无悦带来一种对方或许早就重复询问过自己无数遍的熟捻感。
语气中既有的确不愿的些微抗拒与愧疚,同样又有一害怕自己原本看到的未来不再一尘不变的惶恐。
“这绝非玩笑,若是只是以吾之力,您尚可篡变,可若是混杂有您的力量,再交由吾来选择,这···”
‘既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悔过,却又同样不愿为此放手吗?还真是个沉重又别扭的小丫头啊。’
没有在意少女的警告,余无悦只是淡淡的看了看少女那因为纠结与矛盾而微微颦起的眉头,心中却也暗暗看透了对方的心思。
对于这个本该享受肆意妄为的人生年华,却因为这该死的世道而变成这副模样,还真是让身为自由随心主义的自己感到憋闷呢。
而这种种之中最让人不爽的是——
你这黄毛小丫头在看不起谁呢?
“你以为老子是谁啊?给我马上开做!”
没好气的轻敲了一下越说气压越低的少女的小脑瓜子,余无悦打断了对方那越说越厌世的自我否定。
“现在的问题是能否活着逃出生天,自由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属于还活着的人的,而且我可不觉得区区一个靠天赋吃饭的黄毛丫头能拿捏得了本大爷,至于你所说的注定,我还正想体会一下有多可怕。”
说到这里,余无悦原本用于精神注入的手刀也软化了下来,揉了揉那如同最顶级绸缎一般的秀发,语气也难得柔和了起来。
“再说了,现在被锚定的也不是我个人的命运,而是我们,既然都是我们了,那就放心大胆的去做给我看看吧。”
“不用怕出错,毕竟纠正一个举目无亲的小鬼头所犯下的错误,也是一个靠谱成年人最基本的义务。”
面对余无悦的洒脱,叶若隐瞪大了眼睛不眨一下的凝视了余无悦许久,这才下定了决心。
“吾等吗?吾明白了,那吾今昔之过,日后便仰赖于您。”
说罢,少女便没丝毫犹豫的举起葫芦畅饮了起来。
“吨吨吨~”
而随着一通与少女较小身形毫不符合的豪饮,一阵非常诡异的感觉从少女那纤细的身躯上涌现。
这一次不仅仅是作为主体与载体的少女,就连旁观的余无悦也能清晰的‘看到’那本不存在的奇景!
那是天,那是地,那是全,那是无···
那是即便目盲之人也会为之落泪的壮丽画卷,那是聋哑之人也会击节和声的乐章···
而那曲目中央恬静的少女,则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奇迹!
余无悦和叶若隐都算错了一件事,一件不再他们二人认知中的事情。
同属于奇迹,同属于异常,原本就是两条本不该叠加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