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皇帝朱厚熜自幼体弱多病,并因此与道士结下不解之缘。七岁时他大病一场,不时胡言乱语,昏迷不醒。这时,有个云游道士来到兴王府邸,为他画符驱魔,在一块两寸见方的枣木上刻画符字,称作“老君神印”,配系在他身上,结果真的治好了病,且此后再也不曾复发过。道士说朱厚熜有仙风道骨,要他永结道缘。
朱厚熜虽然幼小,但对道士的话笃信不疑,因为,父亲兴王曾对他讲过一件事情。兴王崇信道教,到湖广安陆州就藩后,与当地玄妙观纯一道士交往甚密。朱厚熜出生那天中午,兴王困倦打盹,朦胧中看见纯一走进银安殿来,忙欲起身相迎,只见纯一冲他笑着点点头,行了个礼,便消失不见了。兴王惊醒,连忙询问左右:“是纯一道长来了吗?”才发觉是南柯一梦。恰在此时,宫人来报世子降生,兴王便认定此子是经纯一道士点化而来的。这番话出自父亲之口,自然在孩子心中扎下深根,而云游道士的话如同浇灌在这根系上的养料,使一棵崇信道教的“树木”日益茁壮起来。
朱厚熜五岁由父亲启蒙,口授诗书,手教作字。他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所学内容常不数过而成诵。在王府内书馆学习一段时间后,考入府学读书,学业日见精进。有趣的是,为了他这位“特殊学生”,湖广提学副使张邦奇特意在府学中自己的公廨里摆放两张桌案,他和“朱学子”一人一张,以便随时答对、伺候。
十二岁时,王府发生重大变故,兴王因中暑去世,朱厚熜以世子身份代理府事。也许是从小就经常接触生与死这样沉重的问题,朱厚熜形成了老成、沉稳的性格,管理起王府来有板有眼,一切依规蹈距而行,竟然把大事小情打理得有条不紊,上下整肃,略无事端。这一段“管理经历”成为他日后登基坐殿、治理国家的预演。
正德十六年(1521)三月,明武宗朱厚照无子而终,他的表弟朱厚熜离开湖北安陆,赴京继位。谁也不曾料到,还未进入京城,这位少年就爆发出了与其不足十四岁年龄极不相称的惊人能量!
当时在皇宫中势焰最炽的是张皇后与她两个兄弟,他们和杨廷和等大臣拟定的方案是先让朱厚熜即皇太子位,也就是过继给张皇后当儿子,然后再即皇帝位。这样,张氏一党的利益就会毫发无损。为此,张皇后还特意派大弟弟、寿宁侯张鹤龄作为皇亲国戚的代表,前往安陆州迎接新皇帝。他们认为,一个地处偏隅、乳臭未干的少年王爷一步登天当了皇上,早就狂喜得昏天黑地,哪还会在意程序上的个别细枝末节?赶紧登基坐殿、尽享富贵荣华才是正理!可他们完全想错了,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朱厚熜是个什么样的人。
四月癸卯,车驾至京城外,驻跸行殿,礼部呈上嗣位仪节,朱厚熜一看,当即予以驳回。他对父母感情深厚,知道他们所生两儿两女,其中三人都已夭折,只存活下自己一个。如果自己过继他人,母亲就会落到既无夫君又无子女的凄惨境地,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于是,一场紧张严酷、旷日持久的“大议礼”之争拉开帷幕,争斗的一方是皇族外戚加官僚集团,另一方是个年方弱冠的少王爷,而他依仗的“武器”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孝”字!仅凭朱厚熜敢于开展这场根本不成比例的争斗这一点,就可窥知他的气魄、胆量、执着和坚韧绝非寻常人等可比!
“大议礼”前后持续十八年之久,以朱厚熜达到所有目的而告结束。他给父母分别加上了“恭睿渊仁宽穆纯圣献皇帝”、“章圣慈仁皇太后”的尊号,清除了“大议礼”中官僚集团里的反对派,并让并未实际做过皇帝的父亲的神主进入了太庙。
通过这件事,朝廷上下有心计的人都多少领教了嘉靖皇帝的脾气禀性:执拗、坚韧,认准了的事情必定坚持到底,决不改弦易辙。这不仅表现在对父母的孝悌上,也同样表现在他自幼对道教的认同上。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