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笑了笑,揶揄她:“你都要搞厂子了,怎么不说让我和安安在你那厂子拿货啊?”
这问题吧,有那么点尖锐。
云早早摊手:“我还不是为了你们着想啊,嫂子你不识好人心哦。”
林芳:“怎么说?”
云早早:“你知道咱们运城最大的服装厂是多少人?也就将将千人。你知道株洲那边的厂子多少人吗?万人大厂遍地都是。
他们生产的衣服不仅销往各个大城市,还能赚外汇呢,人家的货不仅样式新潮,成本还低,哪像咱们运城,人工就算了区别不算大。但原料贵啊,生产设备还老旧、效率完全比不上人家,这种情况下,成本增加太多了。”
说完,云早早又接了句:“更关键的是,我那厂子还没影儿呢,你们干巴巴的等着我那黄花菜都得歇凉了。”
她这样说,也是有私心的。
若是别的忙,她绝不推托。
唯有钱财关系,她着实不愿意跟家里人有太多牵扯,免得伤了感情。
林芳知道她的话在理。
看了眼云归安,两人对视一眼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林芳:“那,到时候我和归安可能就要麻烦你家楼野了。”
云早早佯装生气:“嫂子,你跟我这么见外做甚。”
“成,一家人,不见外了,你们确定时间后提前给我和安安说一声,我们得把家里安排好呢。”
她还好,家里三个孩子都很懂事。
离开几天不是什么大事。
麻烦的是云归安,陆家就周秀和保姆在。
保姆要做饭,打扫清洁,估计没太多时间看孩子。
平时呢,也是周秀带陆代,陆俏由云归安自己带着。如果她决心忙工作的话,就得把陆俏交给周秀,也不知道周秀看不看得过来。
“……你跟你婆婆商量了?”
云母一直都在认真听她们仨聊正事,原本是没准备发表意见的。
只是听她们提起周秀,顺嘴问了一句。
云归安默了默:“还没商量,不过她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云母没她乐观,隐晦的提醒云归安:“你婆婆很看重家庭。”
很早前,婚约对象还是云早早时,周秀就明里暗里提过几次,说云早早骄纵点没什么,但嫁过去后一定要顾家,最好能成为陆毅驰身后坚实的后盾。
云母那会儿就不是很高兴。
她瞧着云早早自己对这娃娃亲不是很抗拒,而且当时云早早又小,离两人结婚还早着,云母便觉得没必要为了几年后的事跟周秀争执。
谁料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呢。
“妈觉得,你还是先跟你婆婆商量一下。至少,你离开那几天俏俏由谁照顾这事你得安排好,对不对?你要是当个甩手掌柜,你婆婆肯定憋一肚子气,你觉得她会精心照顾俏俏吗?”
毕竟是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周秀有多重男轻女她是知道的。
除此以外,她对子女的掌控欲也很强。
男孩子应该学什么,未来该走什么道路;女孩子要怎么笑起来才好看,说什么样的话才讨喜……可以说,陆毅驰和陆芸完全是按照她定下的标准长大的。
云母也不知道这样教孩子好还是不好。
比起大院里的某些纨绔,陆毅驰和陆芸确实算得上优秀。
但相应的,周秀对媳妇和女婿的要求就会更高。
归安本来就不符合她挑媳妇的标准,若是还跟她对着干,短期内周秀顾忌着她和老云不会说什么。
但时间一长,这婆媳矛盾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云归安拧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妈,我听你的,一会儿回去后我就跟她说一说。”
云早早见她们都一脸凝重,忍不住庆幸:
——还好我没有婆婆啊!
等人走了,云早早傻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太对啊。
没婆婆管着她,但名义上的婆婆还活得好好呢。
从宋卿竹被关到疗养院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她还一次没去探望过,不仅她没想起这回事,楼野似乎也忘了。
这可不行!
毕竟宋卿竹是以养病的名头进去的,外头的人可不知道她干了什么龌龊事,楼志宏不去探望还可以说部队里忙,她和楼野作为儿子儿媳却这么久都没去露个脸确实很容易让人诟病。
云早早手托着下巴,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遍。
她觉得还是得去。
猜到楼野不太想搭理宋卿竹,她便决定自己一个人去就好。
左右宋卿竹恶心她总比恶心楼野强,对她而言,顶多就是恨屋及乌。
不像楼野,见她一次那些不好的回忆就会汹涌而至,放不放下都难受。
云早早决定现在就去走个过场,最好能把那疯婆子气一场才好。
她交代曾沛看好孩子,自己换了身衣服,随手拎了罐营养品就出门了。
疗养院离家有两个小时车程,云早早绕了半天总算坐上了公交。
公交车上人挤人。
她不自在地缩在角落,心想回去后她就让楼野教自己开车,以后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否则回回都要被挤得一口气闷在胸腔,呼吸都不顺畅的话,她肯定再也不想出门了。
云早早心里想着事,也没太在意身边站着的都是什么人。
突然,手臂上传来别人的体温,她惊了一下。
警觉心起,猛地回过神。
漂亮的双眸盯着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那是一个五官勉强还算端正的国字脸,穿得人模狗样的,另一只手上夹着一只公文包。
像是坐办公室的。
云早早望过去时,他眼睛直视着窗外,仿佛对自己的探究毫不知情,好像刚才手肘碰到她胳膊是不小心的。
完全是她多心了一样。
云早早盯了一会儿,没盯出所以然来。
加之车里人又多,空气闷得人两眼发昏,她只能郁闷地收回视线。
接下来相安无事,但过了约莫两个站,车厢里人已经下去了不少,云早早便挪了个位置,去到车门附近,她抓着拉环没一会儿,手臂又被人碰着了。
她抬头一看,又是那个人。
他竟然也从公交车后座站了出来。
似乎以为她不敢声张,他又用胳膊撞了她手腕一下,那双眯眯眼里还透着一丝淫|邪,云早早的手臂当即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当场就怒了。
磅礴的怒气甚至盖过了女人被猥琐男调戏的羞恼。
她双眸冒火,瞪着那个男人,男人回以她一个色眯眯的眼神。
云早早本想和他吵吵。
但他如此可恶,她又想着吵一架既费力气还没个下文,自己就被白恶心一场,她迅速想到一个办法,当即启唇高声嚷道:“师傅,能把车开到派出所吗?这个男人试图非礼我。”
她这一声可是石破天惊。
这年头姑娘家脸皮薄,被人摸了蹭了都选择忍着恶心到下一站下车。
毕竟公交车嘛,人挤人的,也不好确定人家是有心还是无意,闹出来很难取证。
所以,像她这样嚷嚷得人尽皆知的几乎没有过。
这么多人齐齐看过来,云早早脸皮也烫得厉害。
但她还是绷着脸,站在原地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