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但丁将蜜酒瓶里的最后几滴咽进了喉咙,并将空瓶子推回了吧台的另一侧:“你曾经是个警长?”
“他确...”参孙刚想说两句就被桑丘打断:
“闭嘴,参孙。”他瞪了一眼牛仔,然后慢悠悠的回答了但丁的问题:“我原来确实是个警长,严格来说,我现在也还是一名警长。”
他将手伸到上衣怀里拿出了一枚金星徽章放在桌上:黄铜材质的六芒星上有着无数划痕,但在烛光下仍然闪亮。
似乎是看出了但丁还有什么问题,桑丘提前开了口:“英诺森特的警长和你们欧罗巴人概念里的警长差距很大,对于你们来说这是一份职业,而在这片荒原,它只是一份责任。”
酒保将金星徽章推到了诗人的面前:“警长是镇子的人们自发选举出来的治安官,没有下属,也没有工资——但在需要人手的时候,可以从男性成年镇民中征调一部分人口。”
“除了讨伐匪帮之外,还要处理民事纠纷、裁判遗产分割....”桑丘一个一个念叨着,肉眼可见的怨念冲的略有稀疏的头发不停地发抖。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极其麻烦而且没有工资的责任?”但丁打断了桑丘的碎碎念。
“确实是。”桑丘恢复了沉静从容的气质——就连头发都恢复了平缓。
参孙若有所思:“听起来就像我在圣三一时做的课题报告一样。”
“至于我现在在开酒馆酒馆”桑丘将徽章重新收回怀里:“这个——你继续听他讲下来就知道了。”
瞅了两眼参孙的空瓶子:“你要沙士吗?免费的。”他对着牛仔说。
“要!”牛仔转过头对着诗人说:“你要不要来点,这是我们本地的特色。”
“那就却而不恭了。”诗人回答。
“你不问问是什么味道?”
“不问,毕竟故事要有悬念才精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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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吉诃德——或者说阿隆索·吉哈诺将手中骑枪卸下,放在了一边的架子上,然后用右手去够左臂腋下的活扣。
“啪嗒。”马棚里发出一声脆响,座下的驽骍难得发出了欢快的叫声。
钢铁的甲胄从左胸到右胯分成两半,在厚重的铠甲之下露出少年的身子,脱下左边的臂甲,并从右身的钢铁里挣扎出右臂后,他用两只还带着皮手套的手摸到脖颈后的卡扣,用力按下后狠狠一扳——颈甲连带着头盔的后半部分一起分成两半,少年手上发劲,拽着两端将头盔与颈甲一起卸了下来。
少年的脸大可称得上清秀,只是红的出奇,眼里也有细微的血丝,头发沾满了汗液显得乱糟糟的,嘴角还有几抹胡茬——大概是忘了剪了。驽骍难得抖了抖蹄子,把他颠了几下。
“等等——驽骍难得,先等我先下来。”放下头盔,他拍了拍马儿,并弯下腰,先打开了两边小腿的活扣,然后解掉大腿上拉紧的皮带。
“OK,”他抓住了系在天花板上的绳圈:“起——”
他将自己从这一堆钢铁里拽了出来——骑士的甲胄和骏马的铁衣本就是一体的。
轻荡绳子,他落到了马的侧边,拍了拍驽骍难得的侧脸,然后蹲下开始卸马甲。
“嘎吱——”门被厚实的手掌推开了,吉哈诺低着头,还在试着转开马铠上过于紧实的螺母。
“老头子,”他头都没抬,向来者打了个招呼:“有什么事吗?”
走进房间的是吉哈诺的养父——拉曼荼的地区主教——佩罗·佩雷斯,现在的他穿着一身白袍,腰比十二年前还弯了好多,眉间的肃杀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宁静与慈祥。
时光和善行将昔日刽子手身上的腥气洗了个干净,却留下了扑鼻的老人味作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