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面母女一个醉倒，一个皱眉沉睡的时候…

陈最正是嘎嘎精神的当口。

在这个被动数字戒断的年代，他依然能自找有乐。

事务所阁楼的地板正中，7根蜡烛被按照北斗方位摆放。

上方一米高处，数条红线挂着铜铃，从墙壁延伸出来，相互牵连，刚好连成一个六芒星。

高明的法阵，往往只需要简单的材料。

陈最穿着四角裤，上身白色老汉衫，正闭眼盘腿坐在北斗七星的勺子里——也就是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星组成的斗身，也称“魁”。

而由玉衡、开阳、摇光三星组成的斗柄，曰“杓”的勺子把旁，则平放着一张白纸和一根铅笔。

戌时整，他熄灭白纸旁摇光方位的蜡烛，双手掐印，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他轻“咄”一声，嘴角勾起，露出神秘的微笑。

真·笔仙游戏，开始了。

一、二、三…

几秒后，阁楼平地起凉风，烛火微微摇晃，白纸一角轻轻掀起，铅笔在纸上滚动两圈。

风停。

一道虚影咻地从窗外闪了进来。

指甲墨黑、皮肤青白的一双手掌，掐向陈最的脖子。

“桥豆麻袋。”

当是时，陈最喊了声，也抬起一只手。

虚影却没停，长长的黑指甲已触及他的喉咙…

——叮

通体银铸的Zippo将摇光位的蜡烛重新燃起。

——铃铃铃

六芒星上的十二枚铜铃齐响三声，暗合天罡之数。

又乍然静止，红线猛地绷紧。

陈最轻轻推开已经定住的那双跟刮了大白一样的女人手。

瞥了眼几乎与自己鼻尖相触的骇人鬼脸，微微皱眉，心里不大舒服。

多冒昧呀…

乔装一下很费劲么？

和东大怨灵喜欢化成漂亮美女祸害人不同。

本地鬼太不厚道，乐意扮丑吓唬人。

他念了段解身咒，平伸手掌，“请坐。”

女鬼嘴角生硬地抖了抖，机械式转转脖子，打量周遭，发现…

上当了。

陈最淡然笑着指指白纸。

“恶鬼对吧？说不了人话了对吧？写吧。”

女鬼听话地握起笔，一双蜻蜓似的大黑眼睛带着懵懂看过来。

“写生卒年月，之前有没有溜上来害过人。”

……

池田奈奈子，16岁车祸，卒于1960年。

“还行，有怨念，但没害过人。”

陈最捏捏下巴，再度嫌弃地看了对面一眼。

“换个样子呢？”

女鬼咬咬青色的嘴唇，有一种说不上来，但诡异的丑。

下一秒，白衣白裙不见了。

一个中短发、脸庞略圆，眉间一点幽怨，有些可爱的小姑娘怯怯跪坐在地，还悄悄往后挪了挪，似想离蜡烛远一些。

陈最颔首，“这还像样。聊聊？”

小姑娘有些害怕地抬眸偷看他，无奈点了两下头。

两小时后。

陈最看着写满正反两面的文字，良久叹了口气，深深眯起眼睛。

“很难办啊。”

闻言，女鬼委屈巴巴和他对视，神色透着哀求。

陈最承认有那么一刻，心软了。

可终是咬牙道：“首先，你没伤害过生灵，这是好事，值得赞一个。”

女鬼抿着嘴，等着他说“但是”。

“但是，都十三年了，你在冥间拜月修炼了十三年的鬼道，还一身怨气，可见你天份相当一般，上升空间很小。

怨气不散，你又无法自行投胎…诶。

其次，你和其他孤魂野鬼关系处的一般，没办法帮我骗功德。

小姑娘，要我说，作为一只鬼，你过于内向了。”

女鬼垂下头，搅着手指，有些不安。

“算了，咱中国道士心善，见面就是个缘分。

说吧，我让你自己选。

是我一符pia过去，你魂飞魄散，还是求求我损失点儿法力，帮你驱散怨念，转世投胎？”

女鬼猛抬头，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