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迎亲队伍,顶着和风细雨,在喜庆欢快的鼓乐伴奏下,很快就来到了庆国公府的附近。
就在这时,围观的百姓忽然一阵骚动,接着,几十个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男女,围在了万经纬的马前。他们满脸堆笑,嘴里说着吉祥的祝福词,同时,把脏兮兮的手,伸了过来。
万经纬在马上扫视了这些人一眼,转头问身边的钟伦道:“他们在做什么?乞讨吗?”
钟伦急忙摸出身上的钱袋,抓了一把碎银子,随手抛向这些乞丐,高声说道:“今日是王爷大婚,拿了赏银,速速散去,不可误了王爷的吉时。”
乞丐们一窝蜂地开始抢夺散落的碎银,拥挤到一处,场面有些混乱,钟伦刚欲上前呵斥,不想,手心里突然被塞了一样东西。与此同时,众乞丐一哄而散,融进了两侧看热闹的人群,速度之快,就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队伍继续行进,庆国公府悬挂着红色丝绸的大门,近在咫尺。队伍行进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钟伦心怀忐忑地将手里的东西,举到眼前,却是一个明黄色锦绫裱糊的精致木盒。他犹豫片刻,靠近万经纬,悄声道:“王爷,这是刚刚有人趁乱,偷偷塞给小的的,您要不要打开看看?”
万经纬瞥了眼钟伦手里的木盒,不以为意地道:“何人这么无聊,故弄玄虚,你就打开吧,若是无用的物件,扔了便是。”
钟伦答应一声,好奇地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方折叠整齐的白绢。待抖开细看,顷刻间脸色骤变,忙不迭地甩手,想将白绢丢弃。
万经纬见状,出声制止道:“等等,拿给本王瞧瞧,上面究竟写了什么,让你变颜变色,失了沉稳?”
钟伦慌忙背过手去,说道:“王爷,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胡言乱语,小的怕污了王爷的眼,还是不看为好。”
“拿来。”万经纬厉声命令道。
钟伦无奈,只得极不情愿地交给万经纬,低声说道:“王爷,您可千万别轻信这些不实之词。”
万经纬接过那方白绢,就见上面用红色朱砂,端端正正地写着几行小字:世人都把王爷夸,我道王爷似傻瓜,十里红毡来迎娶,新娘却是青楼女。
万经纬用力揉搓着白绢,狠命地将其攥在手心里,脸色涨的通红,咬牙道:“想不到,天下竟有如何用心险恶之人,完全是一派无稽之谈,真是可恶!”
钟伦一旁劝道:“王爷,切勿动怒。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总有一些小人,眼红和妒忌您如今的身份地位,借机泄泄私愤,您大可不比放在心上。”
然而,一切正如始作俑者所预料的那样,万经纬不是圣人,他也和大多数人一样,相信无风不起浪这句话。只要心中蹦进一粒猜疑的火星,用不了多久,就将燃起熊熊大火。
万经纬下意识地拉住了马缰,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成群的乞丐,裱糊精美的木盒,洁白的绢布,工整娟秀的字迹。很显然,对方早就精心准备,就待今日大婚前,给自己送上这道意外的大礼。
如果白绢上所言为虚的话,那么如此费心费力的筹谋,岂非毫无意义?倘若此言属实,新封的忠勇王,无疑将成为整个南楚的笑柄,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最为有趣的谈资。
年轻气盛的万经纬,岂容自己落到这般田地。他立时心中火起,一抖马缰,快速冲到国公府门前,脸色铁青地翻身下了马。
等候在国公府门前的众人,一见万经纬怒气冲冲的模样,哪里像是来接亲,分明就是上门寻仇的架势,脸上的笑容全部僵住。
此刻,陆齐俊笙穿着喜庆的衣袍,就站在众人之中。他若无其事地走上前,热络地说道:“请王爷稍后,俊颜妹妹……不,是王妃妹妹,很快就出来。”
万经纬直接无视陆齐俊笙的热情,冲口到:“接亲不忙,本王要先见见姑姑和姑丈,陆齐俊笙,你在前面带路。”
陆齐俊笙微笑着应了一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万经纬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走进府去。
钟伦也跟着下了马,奔到府门前,只堪堪看到万经纬的背影。他心里暗暗叫苦,看主子这架势,怕是对白绢上的话,起了疑心。他搓着两只手,急得在原地直打转,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