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结束后翌日,严庆便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对户部的账目的清查。
原因很简单,台州和广东的倭乱,让南直隶不得不拿出钱粮来支援。
1356年明太祖攻下南京后,便设立了江南行省,后称帝便改江南行省为南直隶。
其下共有十四府,九州,一百二十个县,正德十六年造册人丁三百八十万户,两千一百六十一万人,两税合计折合白银约两千三百余万两。
南直隶中一半以上的官员皆出自江南贡院,是大明人口、纳税仅次于浙江的行省(南直隶又称江南省)。
严庆拿着南直隶臬司衙门的清册还是正德十六年所造,南直隶在册的兵丁还是六十个营,合计人数九万三千人,结果花了两个月时间去核实,实际兵丁人数只有五万五千人,缺口数量达到了三万多人!
“不堪言,不堪言啊!”
严庆闭上眼连连摇头道。
两个月下来,严庆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就连楼群伟也跟着跑的累死累活的。
自从上次台州阅军以后,严庆就发现了,大明军营里面吃空饷吃的十分的严重。
“这就难怪倭患频发,迟迟难以剿灭了。”
严庆沉声说道:“吃空饷最严重的便是苏州、杭州两府,造册十营兵,竟然加起来只有两个营,这要是不严惩,南京的防务就算是完了。”
楼群伟小声提醒道:“大人,咱们户部只有清查之权,若要惩处,得知会臬司衙门,还要上报巡抚衙门方可,咱们报上去以后,最后如何补足,还是得咱们户部来想办法。”
“想办法就想办法呗,还得尽快补足。”
“大人,这几万人的缺口,想要补足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严庆沉思了片刻:“眼下南直隶也在募兵,每人一年是三十石粮食,打造军械、甲胄,一名士兵约为三两五钱银子,一个营还要配备弩箭、长弓、火铳等,每年差不多要耗损银子近三千两,平均下来,一个营就是六千八百两,再加上军响两万八千石,日常消耗的军粮一年约为五千石。”
“好在南直隶粮价低,一石粮食仅三钱,则军饷加军粮每年的开销为一万二千两,加在一起,即便一个营满编足械的情况下,一年耗银为两万一千两。”
楼群伟点头轻嗯了一声:“全省六十个营需要一百二十六万两。”
这些数据严庆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这一百二十六万两,咱们南直隶每年的税收,两税、瓷器、丝绸税加在一起折合白银也才一千八百万两,其中还要上缴国库一部分,留给南京户部的只有五层,就这一层全省到处都是窟窿要补,去年臬司衙门拿到的财政仅有四十万两银子,这让咱们户部的家怎么当啊?”
南直隶有钱是不假,但这要补的窟窿也是够大,关键你还不敢和朝廷明说,不然那些靠吃空饷的官员就要跳出来和你真刀真枪的干了。
户部主要的职责是物资的清算和造册登记,以及现有税收政策提出改进建议。
严庆也是两手一摊,确实伤脑筋,毕竟要处理得联合臬司衙门,也不是户部想整改就整改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大人,卑职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严庆闻言,目光转向楼群伟,示意他继续。
楼群伟见状,略作沉吟,便开口道:“臬司衙门新来的按察使李大人倒像是个想干事的...”
楼群伟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措辞。
严庆鼓励道:“但说无妨,我正想听听你的见解。”
楼群伟清了清喉咙,继续道:“臬司衙门新来的按察使李大人,从他到任以来的举措看,似乎有心整顿地方治安,加强司法公正。这与大人您推行的财政整改目标不谋而合,都是为了提升地方治理效率和民众福祉。”
严庆闻言,眉头微挑,显然对楼群伟的建议产生了兴趣。
不过一想到李默那副臭脾气,又觉得头疼。
严庆怕的不是李默不同意整改,他怕的是李默那副横冲直撞的搞法,过犹不及啊!
“就怕他做过了火,把我们户部也牵扯进去。”严庆直言道。
面对这一难题,楼群伟再次展现了他的智慧。
楼群伟笑呵呵的建议道:“大人,咱们不妨用一套激将法,一方面把现在户部面临的难题跟他说,放低姿态,让他替咱们拿个主意,然后去找巡抚大人,万一通不过,无非就是挨顿骂,别人知道了,我们就说是他李默提出来的。”
严庆听了楼群伟的建议,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就李默那个德行,南直隶不知道多少官员想整整他,出了事,即便和户部有关,人家也只会把大头扯到李默身上。
“我现在就去臬司衙门。”
严庆留下一句话后,便出了户部大门,直奔南直隶臬司衙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