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前探了一下身子,唇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唇,泪却流的更凶了。
他的呼吸似乎是一坛陈年的好酒,让我几乎沉醉在他的气息之中。
片刻,我站直了自己的身体,毅然的转身,躺回了床上去。
没有了被子,我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将脸埋进了枕头之中,任由泪水恣意的流淌。
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燕千寒,即便你从来不曾回应过,我也依然那么的喜欢你。
兴许是泪流的累了,等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清晨,逸轩站在我的床头小声的呼唤着我的名字。
“主子,起来洗漱了。”见我睁开眼睛,他朝我微微的一笑,“昨夜睡的可好?”他一边将床上的纱帐撩起,挂好,一边问道。
我愕然的看着逸轩,我明明记得昨夜我没有放下纱帐啊。还有,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棉被好好的裹在我的身上。
我的心里一慌,转眸朝椅子那边看去,那里的拼凑起来的椅子已经不知道被谁放回了原位,而原本躺在上面的人也不见了踪迹。
“他去了哪里?”我一指椅子,问道。
“哦,燕世子一大早就起身去练剑了。他比属下起的还早。倒叫属下汗颜了。”逸轩笑道,随后他怪异的看了看我,压低了声音问道,“难不成他昨天为了防备侯爷的突袭,一夜没睡?”
“去死!”我随手将枕头朝逸轩砸了过去,嘴上虽然在笑骂,可是心里却真的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难道他昨夜真的没睡吗?不会吧。平日里只要我一靠近他,他就会迫不及待的将我撵走,昨夜我离他那么近,甚至还偷偷的亲了他一下,他若是没睡的话,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我怔怔的抚摸上自己的唇,呆呆的看着床角。
或许是我想多了。他本就有早起的习惯,估计是起来之后看到被子在他那边,所以才还给我的,还顺便将纱帐放下。
一定是这样的。我微微的松了口气,只是心底依然好像空了一块一样。
“主子?”
“公子?”
“少爷?”
“侯爷!”
我被逸轩喊的终于回过神来,逸轩将一封打了火漆封印的信递到我的手上。我垂眸一看,是暗阁的简报。
“去门口看着。”我定了定神,说道。
“是。”逸轩走了出去。
翻开了简报,我微微的一怔,前些日子让暗阁去查诸葛家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的眉目。简报上的内容却让我心底的想法益发的明晰起来。
诸葛霏雨的武功确实是有名师指点,只是她生性顽皮,习武不错,若是轮到读书简直比赶鸭子上架都难。简报上说,她曾经在一个月内赶跑了八个师傅。一本女经她愣是背了一年都没被完。
女经那么简单的东西,我看上一眼都知道说的是什么,若是连那种狗屁不通的东西都背不熟的话,那还怎么熟读兵法策论?
一个连兵法策论都不会的女孩子会在十五岁那年领兵将来犯之强敌抗击在娘子关外?这怎么说也说不通。
当然不排除她的身边有高人相助,那么这个高人是谁呢?简报上说没有迹象表明诸葛霏雨身边有什么闲杂人等,她除了一个贴身的丫鬟伺候着以外,也就是和诸葛明辉最亲了。我将简报的一角凑到房中的油灯火苗之上,瞬间简报就化成了灰烬,散落在地。
诸葛明辉是不是就是诸葛霏雨身边的那个高人,亦或者,当时带领家兵镇守娘子关的就是诸葛明辉本人呢?
这一些还需要进一步的查证。若是当初那一役是诸葛明辉假扮诸葛霏雨打的,那么他在掩饰什么?
我猛的一拍大腿,南疆有兵!诸葛明辉手里有兵!
当年先帝表彰过诸葛霏雨之后曾戏言过,霏雨驻守娘子关的话,可自行招募兵将,我朝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由镇守将军自行招兵是大忌。而当时因为霏雨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先帝觉得她甚是娇憨可爱,所以才有那么一说。
“逸轩。”我将门外的逸轩唤了进来。
“侯爷。”见我神色凝重,逸轩收敛起了笑容,恭敬的一行礼。
“去让暗阁查一查,诸葛家每年要消耗多少粮食。”我说道,“娘子关驻军多少,耗粮多少?”
“是!”逸轩领命走出。
我久久的坐在房中沉思不语。
南疆多山林,若是在深山之中藏有军队是很难被外人知晓,但是凡事有人的地方就要消耗粮食。
诸葛明辉掌握着诸葛家的经济大权,他的钱花去了哪里,诸葛家的长老也无从过问。若是我的猜想不错的话,这几年积累下来,诸葛明辉表面非诸葛家主的继承人,但实际上,只要他想,一个小小的诸葛家不在话下。
我只是怕他的目的并非诸葛家,而是整个南疆,抑或。大梁朝。
“燕世子回来了。”门外传来了逸轩的声音,我忙打开了窗户,将烧尽的灰烬吹落出了窗外。
“你家侯爷起来了?”燕千寒的声音如冰玉一般,不起任何的波澜。
“回世子,是的,已经起身了。”逸轩说道。
“燕世子回来了?逸轩去准备点早餐送过来。”我略整理了一下自己,说道。
逸轩知道我已经将所有的痕迹消除干净,于是放心的开门让燕千寒走了进来。
外面的雨好像是下了一夜,我不知道燕千寒去了哪里练剑,进来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上带着几分湿气,寒寒的,一如他的人一般。
我呆呆的看着他,若是我猜想的不错,诸葛明辉有异心,那若是燕千寒娶了诸葛霏雨,将来他会和诸葛明辉走到同一条路上去吗?
将来我与燕千寒之间倒是会不会成为敌人?
“昨夜睡的可好?”见我呆呆的看着他,双目失神,燕千寒轻轻淡淡的问了一句。
“好。”我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的唇依然是淡淡的粉色,我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慌忙的别开头去。“你是不是要更衣,那我出去。这雨好像还在下,今日也不知道能不能赶路,我去让逸轩看看有没有人退房,如果我们还不能走的话,住宽敞点也好。”
说完我低头朝外走去。
在经过燕千寒的时候,我的手臂猛的一紧,我垂眸一看,他拉住了我。
“世子,这是何意?”我不解的抬眸看向他。
他垂首看着我,目光之中流动着几分道不明的情绪,这种情绪让我不由的诧异了起来,在我的印象之中,他一直都是波澜不惊的,看向我的目光不是漠然就是厌恶,而这种流转在他眼中的眸光似是有几分哀切,又有几分不甘与不舍。
“为什么你要一直在我的面前打转?”他低声问道,“我已经很努力的在躲避你了!可你却偏偏无处不在!小时候你仗着你爹爹的势,将我燕府的墙头当你自己家的墙头。再大一些,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去哪里,你为我打架,你为我胡闹!你为了我闹的满城风雨!你为何要一直这么折磨我?”
我的心隐隐的一痛,却也有了几分说不出的释然。
他若是会与我说这些的话,昨夜我偷吻他的时候,他应该是睡着的。
只是这种释然之后,我的心紧紧的皱到了一起。
折磨。呵呵,他只知这对他是一种折磨,可他不知道,对于有苦不能言的我来说,这就不是折磨了吗?
我曾经面对着他,冒着被满门抄斩的危险说出了我是女子的事实,可他不信。现在我面对着他,无时无刻不在和自己的心拉锯。理智告诉我要远离他,可是我的人却总是有意无意的遵从着我心底的想法,想要去靠近他。
难道我受的折磨就比他少了吗?
心里很痛,可是痛急了,我却反而笑了出来。
见到我的嘴角痞气的勾起,他的目光一松,似乎是舒了一口气,就连眸光也变的亮了几分,叫我好生的诧异。
我一语不发的将手臂从他的钳制之中抽离出来,转身走出了房门。
“安若凤!你回来,说明白,是什么意思!”等燕千寒大叫着从房中冲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下楼冲入了大雨之中。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街上跑了多久,我跑出了镇子,和没头苍蝇一样停在了一个湖边,落魄的看着湖面被雨水敲打出的涟漪。
良久。
“侯爷。”一方油伞遮蔽住满天落下的雨丝,我回头,看到的是逸轩高大的身影和关切的眼神。
“我现在是不是很狼狈?”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故作轻松的一笑,“回去不要和十二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