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的录事参军是行地方监督之职,漕帮货船在渡水河道被劫一事爆出之后,节度使汪兵马上将县令李大仁叫到节度使府进行案情汇报。
货船在漕运河道出事,本来应归属于漕运总督管辖,但考虑到漕帮与官府(漕运总督)的特殊关系,这件事便不得不由节度使府间接介入,并与漕运总督管辖下的水军协同办理。
谢必安时任录事参军,这件事少不得要名正言顺地落到他头上。所以今日一大早,谢必安便点了一队人马直接去漕帮要人。
码头上乌泱泱全是人,昨天府衙里的一番对峙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谢必安催马来到漕帮在益州总舵的大门前,两名漕帮子弟连忙拦在马前。还不等两名弟子说话,两名玄甲兵士便飞身跳下马背,几步上前挡在谢必安的马前,其中一个亮出腰牌:“益州录事参军谢大人办案,无关人等速速退让。”说完,根本不等对方回话,两人一左一右架住两名弟子的胳膊,硬生生将人按倒在地。
两名弟子挣扎无望,只能眼睁睁看着端坐在马背上的谢必安翻身下马,几步越过他们,径自朝着大门走去。
谢必安带着常五等人一路畅通无阻,直抵漕帮聚义大厅。
顾威早就让人等在门外,谢必安一上台阶,张敏便带着笑意走过来,俯身行礼:“小人张敏,拜见参军大人。”
谢必安眸色微闪,上下打量张敏,薄唇轻轻吐出一句:“久仰张先生大名。”
张敏惶恐,虽然他在漕帮中有些威望,但到底是个师爷样的白身,可不值得谢必安这样的人物‘久仰’。
这位新来的录事参军可是凉州城里出来的,身上背着的人名数不胜数,否则漕帮和水匪这滩浑水,谁会上赶着趟?张敏心中惴惴不安,只希望这位不要真的将益州这谭清水搅浑了才好。
“参军大人折煞小人,里面请。”张敏恭敬地岣嵝下腰,微微退开两步的距离让谢必安先走。
谢必安垂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抬腿拾阶而上。
常五挥手让其他人在外面候着,自己则紧跟在谢必安身后进了聚义大厅。
顾威已经等在大厅多时了,见到谢必安进来的一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蹙了下眉头。大唐盛世已经多年,真正征战沙场的将军满手都能数得过来,一些地方驻军将领多半都是些纸上谈兵的家伙。
但谢必安不一样。
从谢必安踏进益州地界的第一天开始,益州这滩死水就隐隐泛起波澜,各方势力无不暗中调查,可无论如何查探,最终也只能探听到这位凉州来的谢大人是因战场受伤,后被上峰调任到益州任了个录事参军的闲职。
谢家与林家有姻亲关系,此番林家的货被劫,谢必安又主动请缨,其中难免没有为林家出头的意思。
顾威心思百转千回,直到谢必安走到近前,他才几步上前,拱手行礼:“谢大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谢必安垂眸不语,就这么将顾威晾着。
顾威掌管漕运码头多年,惯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如今谢必安一上来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俨然是将他的颜面丢在地下踩。他心底愤愤,暗到:黄口小儿一个,待有一日落到老子手里,定不叫你好过。
谢必安阴仄仄地看着顾威,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开口:“无需多礼,说正事。”
顾威连忙直起身子,引着谢必安落座,而后朝不远处候着的张敏说:“张先生,去请白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