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收她做婢女?”苏琬眼神不善地瞪着子宁,吓得小姑娘身子往叶芃身后一缩,这下更叫苏琬火冒三丈。
“我收个婢女难道还得经过公主允许?”叶芃斜睨了她一眼。
“我是觉得这女子既然这般可怜,瞧她的样子似乎也更想留在窦靖身边,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嘛,是不是啊,窦靖,你是不是想收留她?”苏琬想把人硬塞到窦靖那里。
“啊?”窦靖愣了一下。
“强人所难的似乎是公主啊。”叶芃轻笑,拉起子宁的衣袖,颇为嫌弃地道:“你这身衣服真是有丑的,还发着臭味。”
子宁一下子羞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已经三天没洗澡了。”
叶芃嫌弃地摇摇头:“走,本主人带你去买身漂亮衣服。”
苏琬气极:“叶芃你……”居然敢当着她的面,要给其他女子买衣服。
叶芃却完全无视了苏琬,拉着子宁就走了。
苏琬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另一个方向而去,她才不稀罕呢,她堂堂金枝玉叶,才不稀罕什么破衣服呢。
剩下安乐侯和窦平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演变成这种画风了?
窦平捅了捅他哥的手臂,挤眉弄眼道:“天赐的好机会还不快追。”
“啊?”窦靖呆了一呆。
窦平无耐抚额:“我的好哥哥,说你是榆木脑子还不承认,公主现在不开心,不正是你上前去安慰表现的好时机,快去快去。”
他推着窦靖往前走去。
窦靖恍然大悟,朝着公主的方向追去,不到一会就瞧了苏琬曼妙的身形,一直来到她身旁,看着她娇美动人的侧脸,顿时失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琬发现旁边有人,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窦靖,顿时来了气,都是他不怪,如果他不去救人,如果他救了人,把人收了,那女子就不会跟了叶芃去,她不会跟叶芃生气,说来说去,都怪这个窦靖不好。
“你跟我做什么,走开。”苏琬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说道,气得如同一只被惹怒的小兔子,眼睛红红的,说不出的软糯可爱。
窦靖的心一下子软得跟什么似的,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她更美好的女子,若是她肯对他笑上一笑,叫他立时死了,他也甘愿。
“公主,你别生气了,你要回宫吗,我送你。”窦靖干巴巴地说道。
“我才不需要你送。”苏琬娇蛮地哼了一声。
“你一个人多危险啊。”
苏琬突然停住了脚步,凶巴巴地问:“你说,我美还是那个女子美?”
“公主是冬日里的太阳璀璨生光,何必与那夜里的流萤星光比较,”窦靖看了她一眼,耳根子又开始泛起了红,眼睛不敢直视她,道:“公主绝世姿容,世间少有。”
事实上那少女长得什么样,他压根没细看,在他眼里,别人纵使美若天仙,也不及苏琬分毫。
这话听着叫苏琬觉得舒心,转而一下子又晴转多云,道:“那为何他非要那女子作婢女?”
这个他是谁,不用多想,也知是指叶芃,窦靖心中黯然,却依旧安慰道:“今日我与叶公子第一次相见,却也看得出那叶公子是个随性洒脱之人,他定只是见那女子可怜,施以缓手,有公主珠玉有前,他定然不会瞧上那女子的,公主不必多想。”
“你弟说你读书读傻了,我瞧你还是挺会说话的嘛。”苏琬脸上透着几分狡黠,“走吧。”
“去哪?”
“我要去买很多很多漂亮衣服。”苏琬像是赌气一般地说道。
叶芃带着子宁在金陵街道上瞎逛,给子宁购置了几身衣服,她让子宁找个机会光明正大到她身边,没想到子宁给她上演了一场恶霸卖女的大戏,还真忍着几天不洗澡,做戏做全套。
“主子,我演得怎么样?”子宁比较活泼,她喜滋滋地邀功道。
叶芃毫不客气地打压她的积极性:“演你爹的那个演技比较好,你看窦靖时的眼神就不够缠绵诚恳。”
子宁受教地点点头,“宗主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
二人逛到天黑才回了辰王府,不想还未踏进王府,远远便见得萧寅如同煞神一般站在门口,脸色不悦,气势汹汹。
“这副样子,是谁气着你了?”叶芃凉凉地说道。
“你还问谁气我,把我扔在院子里蹲了四个时辰马步,自己跑去逍遥快活,你还问谁气我?”萧寅眼睛里冒着火。
“你蹲马步,我干坐着多无聊,当然要给自己找点乐子了,明天要准时啊,起床先绕着辰王府跑个十圈,再去扎马步,争取一个月提高身体素质。”
萧寅瞪大眼睛:“十圈?你知道辰王府有多大吗?”
叶芃很淡定地道:“知道啊。”
萧寅告诉自己要忍,“差点被你带过去了,我在这等你,不是为了跟你讲这事的,还记得昨夜我与你说过什么?”
叶芃眼睛转了转,显然是忘记了。
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简直要被气死了,萧寅努力让自己不要生气,不要跟个小女子计较,让自己露出丝丝微笑,但怎么看那丝微笑都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不是同你说过,我会请神医来为你看病吗?”
叶芃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茬事。
萧寅看她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为谁着急,真是太监不急,急死太监,呸,他才不是太监。
“我好不容易求了太子把神医借给我一日,谁知等了你快一天才回来,他现在还是你院子里,估计这会都快等得发火了,你赶紧跟我走。”
萧寅完成叶芃的任务后,连饭都没吃,就拖着两条快要残废的腿去了东宫,求太子借神医一用,太子人好说话,但那神医却脾气不好,他千求万求才求得他来一次,谁知苦等半日都不见叶芃回来,气得神医当场就想走人,还是他死乞白赖地硬将人拖住。
萧寅拉着叶芃跑进院子里,神医正背着他们,在研究地里长出一株人参,这样普通的花圃里居然长出个根千年人参,真是个奇景啊,他倒没想着把它吃了,反而对如何种出人参比较感兴趣,若能种出来,以后需人参入药都不是个问题。
“神医……”萧寅从后面拍拍他的背。
神医正看得入神,中途被打断,心中一阵不悦,猛然转过头,生气大喝道:“干什么,没看老夫正在忙啊?”
萧寅被神医喷了一脸口水,略为嫌弃地擦擦脸,正想说点什么,却神医像是定住了一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之人。
眼前之人一副男装打扮,身穿米色布衣,简单朴素,以普通的发带挽住头发,作为神医的他,熟知人体构造,他一眼就看穿她实则是女子之身,他以为只是给平侯的某个友人看病,却从来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叶芃。
她哪里生病了?卫陵的心顿时焦急起来。
“神医,神医……”萧寅唤了他几声,却见他如痴如醉般地盯着叶芃看,不禁转头看向叶芃,本以为以她的性子说不准就发火,谁知此刻的叶芃沉静非常,真是一个诡异的局面。
萧寅悄悄地扯了扯神医的袖子。
“来给我看病的是吧,请进吧。”叶芃笑笑说道。
三人进了房间,叶芃和卫陵别坐在一侧,身为主人家的萧寅却反而站在了叶芃身后,一脸紧张兮兮地说道:“神医,她因我被人废了武功,您看看她的武功能不能恢复。”
卫陵一听叶芃被废了武功,整个脸色都不好了,“您,您的武功被废了?”
萧寅听着有点怪,这神医怎么对叶芃还用上敬语了?
叶芃淡然地点头,这些日子她接受了这个事实。
卫陵眼神涌动着许多的情绪,却只能生生将这情绪掩下,道:“武功被废,多由于内丹被毁,经脉断折,除非有清音阁奇药洗髓丹,助其重塑经骨,否则绝无可能,便是有了洗髓丹想要完全恢复也得看机缘啊。”
萧寅不禁皱了皱眉,如此说来,便是无望了,他和叶芃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样被废了武功,甚至叶芃比他遭遇了更多的不堪,可她却还能笑对着人生,反观他一个大男人,萎靡不振,消极度日,实在汗颜。
叶芃为他做出如此牺牲,他一定要听叶芃的话,好好练好这副身体,以后才能保护她,萧寅握紧拳头,暗暗下了决定。
“来,老夫给您把脉。”卫陵的声音特别轻柔。
叶芃很自然地将手伸出,放到神医面前。
卫陵将食指与中指搭了上去,他从医四十多年,什么脉相没看过,闭着眼睛他都能把出来,结果他刚一把手指搭上去,眼睛猛然睁大,原本细长的眼睛竟让他睁出了种圆溜溜之感。
他震惊地看向叶芃,急道:“你的脉相……”当了一辈子的大夫,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脉相,更切确来说是没见过拥有此等脉相的人居然还有没死的。
叶芃按住神医的手,嘴角的笑意不改,缓缓道:“您是神医,当不会有断错诊的时候,但凡事万一,按律庸医误诊致死,可是要连坐全家的,顺天府衙的击冤鼓大概已经没有了。”
神医瞬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手猛地从桌上滑落下来。
“怎么了,她的脉相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萧寅被神医这副模样吓到了,以为叶芃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连大夫都被惊吓到。
“萧寅,你先去忙你的事吧,我要与神医单独聊聊我的病情。”
“啊?我不能留在这里吗,我想听。”
“我有些话题想问,不方便你在场。”
“什么话题,我不能听?”萧寅一脸懵懂好奇。
真是个二愣子,叶芃瞬间起了想灭口的心思,不得已,她只有下绝招,凉飕飕地道:“我想问一下关于女子月事之事,你要听吗?”
萧寅的脸瞬间爆红,就像快炸了一样,“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去外面等着。”
原本还想热烈的气氛,萧寅走后,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二人皆不动不语。
沉静了一刻后,卫陵动了,他慢慢地站起来,动作慢得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跨出一步,一步步,直到走到叶芃面前。
他,跪了下去,深深俯身。
“卫陵拜见叶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