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宁可当一个在路边乞讨的孤儿,也不想成为什么公子越。”
闻人越的声音在顾越身后轻轻地响起。如果可以,谁想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呢?如果可以,顾越也不想成为顾越,也不想与所谓的公子越扯上一丁一点的关系。但是他们都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但是,他们可以尝试着去改变这种命运。
“别多想了。”顾越安慰道。对于闻人越而言,什么都不想就是最好的疗伤方式。
“嗯。”闻人越把被子拉高,劫达的屋子实在太过简陋,连个窗帘都没有,但是现在,他太需要黑暗了,“你去照顾夏夏吧。实在委屈她了,明明说好了不要让她牵扯进来,却还是阴差阳错地和我们一起受了那么多的苦。”
而那个被提及的无辜女子,还躺在另一间屋子的木床上,虽谈不上是生死未卜,但到底是还没醒来,总归是让人放心不下的。按理说夏夏是他们三人中伤得最轻的,可现在看来却是情况最严重的。至于劫达说的她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人,顾越至今都没想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真要说他们之间的不同嘛……也就只有她是女人,而他和闻人越是男人的区别了吧?除此之外,顾越真说不出他们之间的不同了。
顾越想不明白,也懒得再想了。自他见到劫达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劫达肯定不是什么凡人。且不说他如何救下他们从万丈高崖上掉落的三人,就论他在这悬崖底下盖了两间屋子,虽然简陋但是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有在这颗粒不生的土地上弄来的素馒头、一个花甲老人在悬崖峭壁上采药……想想都太不可思议了。
可话是这么说,顾越还是用劫达配好了的药材,给昏迷的夏夏煎了汤药,然后一点点给这个睡梦中也依然乖巧的姑娘喂下。夏夏必须醒来,否则他真的会愧疚一辈子的。
做完这一切,顾越瘫坐在夏夏的床边,从地上传来的冷意一遍遍提醒着他身处何处、他为何会被困于这悬崖底下。他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闻人越,如果可以拥有平静的生活,他愿意以失去权力和地位为代价吗?但如果问了,顾越知道,闻人越不仅会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闻人厉这辈子都不会允许闻人越安安稳稳地在世上活着,可就算没有闻人厉,闻人越大概也是不愿意的吧。就像他顾越初尝亲情的滋味,也不想再放手失去,他想做完这一切回去看看闻人亦和从未谋面的靖王妃。冥冥中他好像已经能确定了,自己就是真正的闻人越。
正在顾越发愣的时候,他没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姑娘眨了眨眼,但只是一刹那,又重新睡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