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等人正于房中闲谈,听到阿生呼喊急忙出了门外。
奈良、花关溪、凤凰剑仙莫轩并不识得上官临风,但沈非和梁子书与他十分相熟。
沈非见他昏迷不醒,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阿生扶着上官临风往屋中走,说道:“他中了毒,急着见你!”
梁子书帮助阿生扶着上官临风,说道:“先将他放在屋中再想办法。”
几人将他放于床上,沈非伸手搭脉,只觉他脉相微弱时有时无,叹了口气说道:“毒已攻心,太晚了。”
梁子书脸色一白,他与上官临风相识最久,见他忽然之间中毒垂死心中难以相信。
梁子书向阿生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伤他之人?”
阿生摇了摇头,说道:“我刚见到时他还可以言语,并未多说中毒之事,只是说要见沈非。”
花关溪走了过来,鼻子轻嗅,说道:“奇怪,他身上怎么有股女子香气。”
沈非心中着急并未注意,听她说起仔细闻了闻,确实有股香气。
他心中生疑,这香气若有若无似曾相识好似在哪闻到过,细细回想一番,忽地眉头一拧咬牙道:“苏念!”
奈良问道:“你是说这香气是苏念的?”
沈非眼中冒着怒火,说道:“正是!我与她相处过一段时日,对这香气再熟悉不过。”
梁子书踱了两步,沉声说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你我,看来我们与她之间的再难善了了。”
他说这话实际上是对沈非说的,意思是你不要再顾念旧情对她处处忍让了。
沈非说道:“等到救了璇儿之后,我们便找她算上一算!”
剑仙莫轩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上官临风,眉头紧皱心中疑惑,心想这人外表是男子,怎么却感觉哪里不太对,具体如何他又说不出来。
此时冯古已经回来,进了房中便已猜到发生了事情,悄声立在角落。
正在这时,上官临风眉头一皱,“嗯”了一声,眼睛竟缓缓睁开。
沈非见他面色红润,脉象又变得有力,不喜反悲。
如此重症之人有如此脉象,分明便是生命最后的回光返照。
上官临风见是沈非,断断续续虚弱说道:“集……五族之物……可救谢……记住……五行之道……相生相克……”
说完嘴角一笑便没了呼吸。
沈非等人看着面色渐白的上官临风沉默不语,房中落针可闻。
半晌后,阿生叹了口气,说道:“他已经走了。”
沈非眼中含泪,感激说道:“多谢上官师兄拼死相告。”
梁子书说道:“上官临风真是有情有义之人。”
花关溪、奈良等人虽与他不相识,但见他身负重毒还赶来告诉沈非救谢幽璇的方法,心底对他敬佩非常。
几人正心中悲痛,忽听“当……当”扣门之声。
沈非心情不好,冷声说道:“来者何人?”
门外一个男子声音,客气说道:“在下阴阳阁邹清,答话之人可是沈非沈师兄?”
沈非听他是阴阳阁的人不免心中愧疚,走至门处将门打开,见来人是位面容和善的年轻男子,身后跟着六位同色服饰之人,看来这七位均是阴阳阁弟子。
沈非说道:“正是沈某,请进门说话。”
邹清行了一礼迈步进屋。
进屋之后向众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径直走向床边,看着气息全无的上官临风。
他虽早已知道上官临风将死,但见他尸体还是面露哀伤。
沈非跟着走到邹清身边,面带愧疚说道:“上官师兄为了在下而死,沈某万死难报其恩……”
邹清摆手止住他言,转身平淡说道:“上官师兄当年代家师收我为徒并赐名邹清,对在下有莫大恩情,如今见他辞世心中难免哀伤。但此事并非是怪于沈师兄,其中因果皆是命数,家师特意命我来此接上官师兄回山。”
邹清说到此处不免眼中含泪,其余人低头叹息,透过开着的房门,见院中放着一具棺材,可见他们早已知道此事。
邹清不忍见众人为上官临风之死哀伤,便向身后六人摆了摆手。
身后之人会意,共同将上官临风尸身抬了起来,放置在棺材之中。
放置已毕,邹清向众人拱手道:“家师命我速来速回,请恕在下就此告辞。”
沈非说道:“请代我禀告邹阁主,沈某必会为上官师兄报仇。”
邹清看了眼棺材,说道:“凡事眼见不一定是事实,请沈师兄行事要平心而为。”
沈非不明其意,但他知道阴阳阁的人说话一向说一半留一半,怕露了天机,说道:“沈某记下了,安顿好上官师兄时请师弟你代我为他上两柱香,待此间事了,沈某必会上阴爻山为上官师兄叩首祭拜。”
邹清拱了拱手,并未多言,携着众位弟子抬着棺材出了院门。
沈非等人站在门口以礼相送,待邹清等人已走的见不到人影,几人方才直起身。
沈非回头看着众人,只见梁子书面带哀伤但眼神刚毅,腰身笔直从容地拿着折扇。
花关溪一身绿衣绿裙迎风而摆,眉间带着豪气,早已没有了起初的稚嫩。
冯古虽身着破衣面带痞气,但举手投足间暗含沉稳。
奈良虽单臂独眼,但学了凤凰剑仙的左手剑,浑身上下散发着深沉杀意。
沈非向阿生说道:“我们在此打扰多日,打算明日便继续上路。”
阿生知他见上官临风被人害死不想再在此地避世,便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邹清走在前面,身后六位子弟抬着一副棺材,沿着山林小路一路行走。
前方道路一转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上站着两人,两人身旁放着一副棺材。
这两人一人身材高大,一人瘦弱年老,正是壮如牛的铁力和刺天圣手胡也。
见到二人邹清摆了摆手。
身后弟子停下脚步,将手中棺材稳稳放在地上。
这时棺材盖板缓缓自内推开,从棺中伸出一只芊芊素手,手上一用力,棺中站起一位年轻女子,正是千靥宫主苏念。
苏念整理衣容,向邹清说道:“多谢帮忙,否则以我宫人未必能骗过沈、梁二人。”
邹清一笑,摇了摇头说道:“该我谢过宫主,宫主为我师兄完成生前之愿,为沈非指了条明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苏念自怀中拿出一张纸,正是当日上官临风怀中之物。将纸轻轻打开,只见纸上画着的正是她自己,只是画中的苏念仍是单纯无邪的模样。
苏念看着画像说道:“我如此做并非是为了沈非,而是为了上官临风。我们相识一场,他又死在我手上,为他办最后一件事也是应当。”
邹清说道:“上官师兄并非你所杀,他已知酒中有毒,仍自愿喝下,便是他想以死劝你。”
苏念冷笑一声,说道:“我千靥宫主敢作敢当,他是我杀的便是我杀的,我也不需要他劝我什么。不要多说了,你们带着他回山去吧。”
邹清行了一礼,携着六名弟子带着上官临风棺材向一旁小道走去。
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问道:“你为何要露出身上香气,故意让沈非怀疑是你杀了上官师兄?”
苏念答道:“我就想知道他是否会杀了我。”
邹清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等一下!”苏念唤道。
“这画像是他所有,你让他带走吧。”说着将手中画像交于邹清。
邹清看了一眼画中人物,顿时百感交集,默默将画像放入怀中,再次拱手告辞。
当日,上官临风喝下毒酒已经中毒身亡,苏念拿出上官临风怀中画像才知道他对自己心意,明白过来他是真心来劝自己。
看着手中的画像,苏念已后悔杀了他,然而人已死可谓是覆水难收。
恰好此时邹清携人前来为上官临风收尸,邹清知道他没有见到沈非,为他惋惜不已。
邹清见苏念已心生悔意,便跟她说,上官临风虽死,但有办法让他活过来几日,完成他心中之愿。
苏念正自懊悔,听他说有办法完成他心中愿望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便有了后来之事。
幸好苏念记下了上官临风临死前的絮语,才能找到阿生,并带话给沈非。
至于话中含义她也不尽知晓,她只是知道如实告诉沈非便是。
当她在流光之中见到沈非舍命救自己心中惊愕非常,矛盾纠结的心绪渐渐扎根心底。
第二日,沈非等人已是收拾完包裹带上了干粮,站在院中与阿生、丫头、莫轩辞别。
丫头与他们相处已久,见他们要走心中十分不舍,红着眼睛拉着花关溪的手也不说话。
阿生叫了她两遍,她才恋恋不舍的松开花关溪的手,但见到背着包裹的沈非,又拽住他的衣角。
沈非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丫头,我们一有空便会回来找你们的。你乖乖跟阿生哥哥练习武艺,将来咱们一同闯荡江湖。”
丫头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可要记住了,将来我去找你们可别不认账。”
说完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阿生身边。
沈非向阿生说道:“阿生兄弟,我们相处这些日子一直叫你阿生,也不知道你全名是什么,不知可否相告?”
阿生尴尬笑了笑,说道:“我阿生一直与各位真心相待,只是当初我答应赠我匕首之人不将姓名告诉他人,请兄弟恕罪。”
沈非脸上带着遗憾,说道:“为人当重信重诺,如此也是应该。”
奈良走了两步拱手说道:“多谢阿生兄弟救命之恩、剑仙前辈授艺之恩!”
阿生回礼道:“都是兄弟,不必客气。”
莫轩“哼”了一声,两眼望天也不搭理他。
他最讨厌别人叫他前辈,奈何这个奈良屡教不改,坚持如此。
冯古见他傲气模样心中不忿,说道:“莫兄弟,你可要多练练酒量,否则将来与我一战的资格都没有了。”
莫轩脸色一红,说道:“给我两年时间,我让你一坛。”
冯古咬着草根,说道:“一言为定,到时不要耍赖。”
莫轩说的本是气话,别说让一坛,便是不让他也难赢冯古,但大话已出口只能硬挺着说道:“我凤凰剑仙说话算话。”
见时候不早了,沈非五人拱手作别,转身而去。
刚走两步梁子书忽地转过身来,向莫轩直言问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莫轩脱口而出道:“是女。”
梁子书先是心头一喜,接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回答如此痛快,定是骗我的。”
说完叹了口气继续赶路。
莫轩与奈良相处这些时日也有感情,见他独臂携剑背影落寞,心头忽起怜意,大声喊道:“奈良小子,你得我左手剑所授,行走江湖与人相斗可别坏了我剑仙之名。”
奈良回头一笑,单手持剑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