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乌衣巷。
这个承载着中国名士与门阀文化最深印迹的狭长窄巷,巷子里主宰东晋政坛的王谢两家人估计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巷子到了唐代,会变得飞入寻常百姓家,而到了二十一世纪,会成为旅游团集合上厕所的标识。
今天王慎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先找自己的这个叔公要一副字,哦不对,按着恬二爷的话,应该叫求,求一副字。
“慎儿想让我写什么啊?”
王导听了自己这孙辈后生的话,毫不迟疑,当下就让人研磨,取纸。
“还请叔公题一首诗吧,自作的那种。”
王慎之寻思着如果所有挂在船上的东西都写一个内容未免也太单调了,便也没有再让王导写那首《书愤》,只是让他随意挥洒,创作一首吟咏山水啊,或者楼船题材的诗,都行。
毕竟是一国宰辅,文采也是练达,提笔就能成诗,巧的是,韵脚竟然押的跟陆放翁的那首诗一模一样,飘逸的笔法,再配上飘逸的诗作,大江之上的烟波浩渺,尽收于书法的点画之间。
待得墨迹半干,王慎之便急吼吼的把它拿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托着,道了声谢,便往门外走去。
“慎儿,怎么突然想要我的书法了?”
“叔公见谅,容我过些时日再细说。”
便头也不回的出了丞相府。
此时,王恬夫妇已经在自家门口停着的牛车上等着了,见着王慎之捧着一张纸兴冲冲的跑过来,知道他已经求得了王导的书迹,便让车夫撑开帘子,接了上来。
“嗯~父亲整日忙于案牍,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的书迹了,今天还是托你小子的福,不过,父亲的行草笔力,真是越发的精进通神了。”
王恬和谢婉两人一路欣赏着王导书迹,也无暇理会王慎之,他也乐得清闲,撩起边上的帘子,看向窗外。
按理说,去王羲之那里,根本就不用坐着牛车跑出去,同在一个巷子里,也要不了几步路。
只是刚才王恬在等着的时候,听说王羲之今天带着妻子去拜访自己的老师卫夫人了,几人便往卫夫人的住处而去。
卫夫人的住所位于建康城东北部的九曲青溪附近,离皇亲贵族聚居的东郊不远,所以这一路上经常能见到一些隆重的皇家仪仗,富户大贾的车马也是络绎不绝,很是喧闹。
只是这喧闹之中,王慎之隐隐的看见一个人影在飘然的闪动着,那是一个少年,身形看起来还有些熟悉,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也都是污泥,只是腰间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
少年蹲在街市的边上,手上端着一只破碗,却也不见乞讨,看着情形,王慎之笑了笑。
“这个小花子也是可爱,要饭竟然还要出了姜太公的感觉,愿者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