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猛的一激灵,这两天情绪不稳,又忙着丧事,如果不是这时候许木匠提醒了一句,我差点就把嫂子临死之前那个晚上做的梦给忘记了。
我记得很清楚,嫂子在梦里说过,有的话,她不说,给我留了点东西,让我自己看。
“许叔,你等等。”我一听这个,也顾不上头晕眼花,一边起床,一边说道:“我给你开门,进来说。”
“不了不了。”许木匠赶紧在外面说:“我就是送东西,没有别的事,你歇着吧,东西我给你放门口了,歇着吧”
许木匠一边说,一边走,等我踉跄着起身打开屋门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我低头看了看,门外的地上,放着一只空白的信封。
这个事情,有点奇怪,之前嫂子怀身孕,肯定不能在村里露面,否则会被唾沫淹死,好几个月时间,她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前两天身亡。
想到这儿,我的头皮就麻了,她怎么可能委托许木匠给我转交东西?村里的许木匠平时打制家具和棺材,旗河村里没有专门的阴阳先生,谁家死了人,托许木匠打棺材,许木匠送货上门,而且会帮着收殓尸体。
也就是说,许木匠如果能接触到嫂子,那么肯定也是在嫂子身亡之后。
我捡起地上的信封,轻飘飘的,但里面明显装着什么东西。我拆了信封,里面有张照片,当我看到这张照片的同时,头顶就像劈下来一道闪电。
一张老照片,保存在娄家的老照片,我曾经见过它。那是很多年以前,爷爷奶奶受人之托,到崇左给人看病时的留影。
老照片里,是广袤的十万大山深处,爷爷奶奶当时还年轻,并肩而立,他们身后,隐隐约约有个很小的村子,村子里都是那种一米来高的房子,如果再看的认真仔细一些,就会发现照片背景的细节里,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拿着这张老照片,我震惊到了极点,当年我还不懂事,无意中从老院翻出这张照片,看了以后觉得很吓人,奶奶心疼我,说是把这张照片给烧掉了。
这事儿太诡异了,已经烧掉的老照片,嫂子说留给我,又由许木匠给送了过来?
事情猛然看上去,的确不可思议,但是我静下心来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就感觉其中的枝节安排的很周密。嫂子要给我留东西,不会丢在家里,因为奶奶会发现,许木匠送东西的时间也拿捏的非常好,奶奶前脚到南宁去,他后脚就把照片给送了过来,很明显,这是要避开奶奶。
我头上的汗水一层接着一层的朝下流,越想越觉得疑惑,实在是坐不住了,飞快的穿好衣服,一走出门,就觉得脑袋重的有一万斤,脚步虚浮。可是心里装着这么重要的事,我强打精神,穿过村子,径直就奔许木匠家里去了。
我得找许木匠问个清楚,至少得问明白,嫂子是怎么把这张原本属于娄家的老照片委托他转交给我的。
这个时间,村里家家户户都睡熟了,不过我走到许木匠附近,就看到他家里隐约还亮着灯,许木匠刚从我这儿回去,应该还没睡。
我到许木匠家敲门,很快,门就开了。开门的是许木匠的老婆,一个很本分的农村妇女。
“恒子”
“婶子,你还没睡呢。”我咳嗽了两声,问她:“许叔在家呢吧?刚才他找我说了点事儿,我有点糊涂,来找他问问。”
我觉得自己这么说没什么问题,挺正常的,但是万万没想到,话一出口,许婶的眼圈就红了。
“恒子,咱不作兴这样。”许婶说着话,红眼圈里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朝下掉:“俺们家里都这样了,你还来捣乱,是成心的不!”
“许婶,我没那个意思”
“恒子!你说什么来着!你说我家男人刚才找你说了点事,是不是!”许婶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家男人今儿个下午就死了,他怎么找的你?怎么找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