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易河盛利索回话,“时候不早,我便不与你在此耽搁了。你自己也小心点,那个胡大不是个善类。”
冯灵娥心生暖意,乖巧点头:“是,谨听将军之言。待将军回来,定是让将军见着一个完完整整的娥娘。”
“也不是……”
易河盛嘟囔了两声反驳,欲言又止,最终只摆了摆手,转身大步往居住之所走去,收拾收拾准备上路。
等要拐角,鬼使神差地回了头,就见着冯灵娥还站在原地,她的身后腊梅将开。陡然有些错愕,心生异样。
不知为何,今日冯灵娥在他面前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故意造作、一脸痴恋的模样,他却屡有异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他的心肝。
大抵是因为这就要离开,再见不知是何日,如今瞧着冯灵娥不光顺眼许多,隐隐还有些期待,希望回来时也如同现在,回头便看见她站在原地等待。
冯灵娥瞧着易河盛侧身停在圆形的拱门之中,一身冷硬的玄甲与之格格不入却又莫名融合,浮动的剑穗将他身上的刚硬之气柔和了许多。
见他迟迟不离去,笑意更甚,也只管站在原地看着。
不多会儿,他似有不解地离开,园门之下再无他人。冯灵娥忽然有一瞬间的怔愣,潋滟的桃花眸也随之黯然几分。
明明他还未出府,她也未离开,两人还身处同一天地之中,但眼前人消失的这一刻,却好像已经感受到了相思之苦,胸口闷闷的。
这回,她肯定是认准了,不换人了。
……
“夫君,陛下和常乐为何会去凤县?”
易昭将亭阁中的其他人遣退,第一时间便问怀王。见他懒洋洋地起身坐到了栏杆处,也跟着起身,顺手将石灯柱上的鱼食铜钵递给他。
怀王靠着栏杆笑着接过,抓了小把鱼食往池子里一丢,不多会儿就看见色彩斑斓的鱼儿成群而来。江南郡的气候到底是比圭都要暖和些,入冬之后河池也不至于被彻底冰封。
“陛下就是想私访,看看江南郡的真实灾患情况。他还没转悠够,就让河盛去将仪驾拦上一拦。”
“只是私访,陛下为何不带上哥哥?”
易昭在他对面坐下,端然严肃地看着他。
怀王随意道:“大概是给河盛接触冯小姐的机会,陛下要是带着他走了,他们二人哪有机会见面?这江南郡,最近可有麻烦事?”
陡然转了话题,易昭自知怀王不想说的怎么都打听不出来,只能无奈放弃,先将他的问题给回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一般都是郡守处理了。不过,郡守昨日才来找我,问你何时回来。说是江南郡各处衙门已经收买不到粮食了,赈粮还接二连三的被抢
,再过不久,怕是要出大问题。”
“这么快就没粮食卖给官府了?”怀王抓了一把鱼食,思索道,“怕是那些人无法获利,便故意不卖。他们这是想把衙门给逼上绝路。”
易昭深以为然:“正是,想借此让官府就范。夫君,我们该如何应对?”
思索着,怀王将手中的鱼食往池子里一抛,瞧着那些争先恐后的鱼儿们,冷笑一声。
“我们就先查查,他们到底还有没有粮食,再对症下药!”
……
大凤县外百里处有一高山名为凤山。
凤山在江南这一带已经算是陡峭的了,一条盘山大路从山脚绕上,临近半山腰便有一关卡,木头栅栏将大路堵的死死的,却是没有人守着。
司伯言疑惑地看向旁边的石树,石树却是习以为常,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自在,目光精准地往附近的土包山沟处一打量,脸上露出浓浓的笑意,扬手大喝。
“兄弟们,凤山山上大风吹,鸟兽也要退三里!”
兀地,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司伯言果见几个脑袋从土包后、山沟处漏出来,他们一个个提刀虎生生的,像是隐藏在深林之中的豺狼,见着石树和司伯言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其中打头的人还长得特别奇怪。
这人细条的身材跟竹竿儿似的,他是真的高,手脚长的像猴子,脖子长的像雁鹤。他就像一根竹竿儿竖着。
身上光溜溜的没什么汗毛,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不见胡须,就连他的脑袋也是光秃秃的,连一根毛发都没有,隐隐还泛着柔柔的光泽。
再瞧其他匪徒的模样,可以判断他们就是一群小喽啰,却是和先前在郡城外遇见的那批人状态不一般,与之相比,那些难民气势上都输了几成。
“哟,这不是土哥吗?”石树熟络地和打头的那秃头打招呼,“兄弟我是石树啊!”
被叫土哥的秃头放缓了步子,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他,最后在木栅栏后停下。
“石树?哪个石树?”
“您看看,这才十多年没见都不记得了。”石树嗔怪道,见他还是没反应,伸出右手食指夸张地指了指自己,“我啊,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