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卿赶忙上前一步将老人扶起,俯身道:“您放心,这事我记在心上了,即便我不能亲自帮您,我也会安排人留心打听的。”
老人一听,刚刚直起的身子顺势又要下跪,连声道谢不已,好容易才被陈卿劝回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回到伯父家的时候,已经日近晌午。
“哥,你到哪里去了这是,害我们一顿好找。”一见他进门,陈奉快步走上前去着急道。
“没去哪啊,我也就在大街上四处逛逛。”陈卿笑道。
陈访也走了过来,大声道:“哎呀呀,我的哥,我以为那个胖狗差当着爹的面表面不难为你,背后又叫人打了你闷棍,带走了呢?”
陈奉斜了他一眼道:“去去去,你少在这虚情假意,刚才见着官差瞧你那怂样,我都替你脸红。”
“你……”陈访气道,“我那不是怕给我爹惹麻烦嘛。”
陈卿见他们又要吵起来,赶忙劝道:“好了好了,你俩还有完没完,且不说以你哥的身手,他们未必拿得住我,更何况……”他把目光转向陈访,“你说的也太玄乎了,还打闷棍,你以为官府是土匪吗?”
“他们就是土匪!”
陈卿话音刚落,伯父陈曩已经大大咧咧的踏进家门来。在他身后还有一脸不高兴的陈月。
陈月今日换上了一件白绫对襟袄,下系一条浅粉色襦裙,整个人显得端庄素雅,此刻却峨眉紧蹙,不悦道:“出门的时候娘是怎么说的,到了外面不像家里,到处都讲规矩,凡事都要小心,怎么就是不听呢?”
陈卿知道她是在说自己,撇了撇嘴,低头道:“姐姐说的是,让姐姐担心了,弟弟实在是罪过罪过,等下家宴,我自罚三杯怎么样?哈?”他说着像个小孩子一样调皮的瞅瞅陈月,故作惊讶道,“哎呀,我都没注意,姐姐这是几时换的这身衣服,这衣服穿在我姐身上那真是一个好看啊,是不是啊陈奉?”他说着向陈奉使一个眼色。
“对对对,我就说,我姐是仙女下凡,穿什么都好看,嘿嘿!”陈奉咧着嘴,傻笑道。
陈月遇到这俩活宝弟弟也是哭笑不得,原本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这下也是无语。只得忍俊不禁道:“你俩少给我来这套!陈卿,你是咱家长子,弟弟们都听你的,长兄如父,你要做好榜样,听到没?”
“是是是,我一定对弟弟们严加管教,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呵呵”陈卿傻笑着,回头一想又道:“哎呀姐姐,咱家你才是老大,有你在,这管教之责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头上啊。”
熟料陈月随口而出道:“那我不是早晚要嫁人的嘛,我能守着你们一辈子?”她话一出口,见大家都睁了眼睛,才发觉有什么不对,羞红着脸跑开了
。
哈哈哈,房内传来一阵笑声。
午饭,陈曩特意安排下人准备了几个小菜,有时令的清炒油菜荞菜,也有本地特色的长子猪头肉等,主食则是潞城本地一绝—驴肉甩饼。
这甩饼传说为当年唐玄宗李隆基在潞州做别驾时亲自赐名,多用本地特产驴油制饼,做法考究,吃甩饼时再卷上精心制作的腊驴肉,油汪汪,香喷喷,不软不硬,让人回味无穷。
陈奉用手抓起一个甩饼就往嘴里喂,边嚼边说:“这饼真香,越嚼越香,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香的饼!”
陈曩则在一旁提醒他慢点,一边给陈卿倒上一杯本地特产的凤酒,抬起酒杯,缓缓道:“卿儿此去潞州沈王府服役,少说也得一两年,伯父在此敬你一杯,也算是为我儿送行!”
陈卿连忙拿起酒杯,恭敬的起身行个礼,道:“岂敢岂敢,有劳伯父费心了,我听说这几日为我的事您没少去潞州,我却才来潞城就给您惹祸,怎么着都应该是侄儿先敬您!”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曩也一口干净,大大咧咧道:“咱们一家人不需客气,都是大老粗也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都放开了吃嘿!”陈访早就肚饥难忍,一听老爹发话也立马拿起一个甩饼,蘸上蒜泥,慢慢的咬一口,边对陈奉道,“瞧你那吃相,这饼应该这么吃……”
又是几杯酒下肚,陈卿面色微微有些红润,犹豫了一阵,对陈曩道:“我有一个问题实在是不解,想请教伯父,又不知该不该问。”
“卿儿随便问,我早说过咱一家人不用客气,无需拐弯抹角的,说吧。”陈曩一边夹一片猪头肉给他,一边洒然说道。
陈卿放下筷子,缓缓道:“说出来不怕您生气,看得出来,伯父在潞城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生意做的这般大,虽比不上潞州城中那些富豪,在本县也算是富甲一方了,怎么今日在一个街头小吏面前却如此低声下气。他们算什么东西,值得您如此放下面子,点头哈腰!”
陈曩淡淡一笑,凝视陈卿长叹一口气道:“卿儿你虽书读的比我多,这江湖经验还是浅啊,什么叫人情世故,今天伯父正好趁此机会跟你探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