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囚竹深深(1 / 2)浮生娇首页

初梦微微睁开眼,忽觉自己身处颠簸之中的马车里,恍恍惚惚间驾车夫听到了车外嘈嘈切切的谈话声,待人渐渐苏醒,她才将声音听得真切,原来是大片树林间风摇枝干的“唰唰”声。

马车依然疾驰着,所行之路似很不平整,木车轴与石块的剧烈碰撞,直叫初梦觉着身子与这马车一般吱吱呀呀要散架了似的。

她低头探到,自己的手足都被绳索缚在身后,但关节似乎可以自如活动了,马车不大,一丈见方,车身四周都蒙着深蓝色的粗布,外面看不清里头,里头也看不清外面,但从漏进车内的光线可以断定,天色已然向晚。

初梦虽是醒了,但她并未声张,仍然假寐侧躺在车里,保持着原先之状。

天色趋晚,但马车丝毫未有减速的样子。

初梦思量着,她前时方被这群黑衣人自农舍劫走,却并未杀她,此刻她身处飞奔的马车中,应是黑衣人要带她去什么地方,或是见什么人,此行要被带去何处,她不得而知,但可以猜想此地必定路途遥远,是一个远离城镇之处。

莫不是鲜卑族宫人发觉她没死,派杀手来捉拿她了?

又或是前时她刺杀的那名公子派人来寻仇了?

初梦思量着,事已至此,跳车逃遁最多是拼个鱼死网破,但望着这马车四周被布罩得结实,全无半点跳车的可能。

距马车最终于一安静之处缓缓停了下,又去大抵二、三个时辰,期间初梦因为虚弱又昏了醒,醒了昏数次。

随着时间流淌,饥渴感也渐渐侵袭初梦周身,但恐多有变数,初梦只好忍饥挨饿,半昏半睡地躺在车内继续装作没有苏醒的样子。

马车停稳后,初梦不动声色地听着车外的动静,似有驾车夫与人小声交谈,旋即,门帘由人掀开,一双孔武有力地手将她抱到车外,又扛到肩上疾步向什么地方行去。

她未敢偷眼瞧,生怕叫这群人发现自己醒了,但见眼皮上似映着淡淡火光。这群人似武功极好,力气也很大,初梦伏在抱他的人的肩头,却丝毫感觉不到对方负重疾走时紊乱的气息。

片刻后,初梦便被人投到一处柔软之地,从触感来断,似乎是床榻一类的物件,遂又有人将手指探到初梦鼻息处,一个声音轻声道:“她的气息很弱,本来便有伤,此刻一路颠簸,昏迷了几日几夜未进食,再如此下去唯恐性命堪忧。”

“把她弄醒!”另一声音命道,“倘若她死了,我们的性命也堪忧了。这段日子我们务必提高警惕,不能再出什么岔子,这是家主的意思。”

听见首领指令,原先把初梦抱到屋内来的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玲珑小巧的玉瓶子,拔掉布塞,把瓶口放在初梦的鼻子下。初梦顿感一阵直冲脑门的辛辣之味,忍不住呛出声来,见自己无法再掩饰装睡,便缓缓得睁开眼,虚弱问道:“你们……是谁?”

黑衣人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对双眼,眼瞳中闪着灼灼凶光。其中一人轻蔑哼了一声,不理初梦的疑问,倒是摆手向另一个黑衣人示意,另一人得令立即退离了房间,全程未有一句说辞却井然有序。

初梦迷蒙着偷偷打量着黑衣人,虽蒙着面看不到真容,但这双眼是像极了虎狼之族的鲜卑胡人。莫非这帮人真的来自鲜卑?

初梦沉着心抬眼环顾四周,这间屋子与前时收留她的农舍小屋并无太大差别,汉人筑屋的制式,一样由茅草泥墙构造,只是更简洁,所有的摆设净收眼底,一目了然,毫无任何可以藏匿的地方。屋内除了必需的家具陈设外,没有一件有人情味的东西,似乎这里不曾有人住着的迹象。

此处究竟是一个赶路中的驿站,还是监禁的目的地?

“你们……为何将我带来此处?”

黑衣人仍并未理会。

屋内静默寂寥,倒更显得屋外沙沙从从的声响如排山倒海,远处空灵的夜半惊兽飞禽之声,更添了几分荒芜恐惧。

初梦卧身在床,佯装轻松地欲闭目养神,谁知在这茅屋中一合上眼,触景生情之下,农家一家三口惨死的场景却开始在眼前浮现,大爷大娘固然可恨,但对自己也有救命之恩,八斤虽然粗鲁,然本性纯良,亦是被她爹娘唆使,想及此处,初梦眼角淡淡泌出一道晶莹剔透的泪来。

正叹惋着,方才离开的黑衣人去而复返,手中又多出了一只碗,坐着的黑衣人见状便将初梦从床上拽起。二人配合默契,刚进屋的黑衣人一手端着碗,另一手从绑腿处抽出一把匕首,抵住初梦细嫩的脖颈,顺势将手中那只碗推到初梦唇边,初梦定睛一看,是一碗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