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 自那日毕武安被攻克后,死士军团在韩馥的指挥下,一路向南,短短七天,就已经攻克了沿线八个县,十三个乡镇,直到紫吉渡,紫吉渡作为川内北部最富饶的地方,其地位相当于西渡在西岚国的地位一样,作为纺织业最发达的地方,它支撑着全国轻工业的发展,人口更是达到数万,可是,就在前天,厄运降临这个地方。 城内的百姓已经开始□□,守成将领祭余虽然一次次巧妙的化解了攻城的危机,但是,这种好运没过多久,就被城内突发的危机打垮。 无数百姓跑到城门口要求打开城门,虽然知道敌军一入,也将面临死亡,但城内无数人死于瘟疫,“你听说了么,忘川河被下降了。” 紫吉渡内大多老百姓打的井水都是忘川的支流,他们害怕变成第二个川外,害怕死后尸骨化成脓水,又或者是赤条条的躺在大街小巷。 人的死亡必须是有尊严有意识的,尽管受了蛊毒后,他们没有意识,不必经历死亡带来的瞬间痛苦,可就是因为恐惧,人们往往害怕的就是恐惧本身,即使成为阶下囚也好,即使成为叛徒也罢,没有多少文化的百姓是不会理解国家对于军人的意识。 “谁在向前一步,就射杀!!!”祭余扯着嗓子,对着□□的百姓怒吼道。 人群安静了许多,可是随机又掀起巨大狂潮,“哄”的一声,无数百姓冲破士兵的维障,一波涌的向城门跑去,人群再次乱了,祭余从军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可他镇定心神,举起剑弩对着一个领头的一个中年射去。 “啊~~” 所有人停下了拥挤,看着那个人在身旁倒去。 “守护住城门,所有人不得向前踏出一步,若是在向前走,必死无疑。” 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百姓们平静了许多,都瘫软在地上不敢言语。 “将军,你看那是?” 祭余皱着眉,看着远处的天空飞来一个奇怪的东西,“□□手!!”大喝一声,他随机跳下站台,向远处城楼奔去,这又是韩馥派来的么?空中袭击,暗自咒骂,他额前的大川似乎能流汪洋大海。 等到了城门,一个跨步,站在最高处,□□手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只需他下令,那东西就会在万箭齐发中死去,不过,城中的箭雨没有很多了,他可不想所有的箭雨在射杀一个---鸟上。 “将军!!”眼见那东西越来越近,副将急迫的等待一声命令。 “是…是鸷。” 大吃一惊,祭余喜出望外,忙挥手撤回,跳下站台,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喜悦来,“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川芸啊!!!” 那鸷背上正是前来支援的无桑和李渔,以及其他十余个人,他们一众人从大鸟上下来,无桑首先说;“我们受到婧慈太后的书信前来支援,这些,”他指了指鸷身后的一个大包裹继续说,“是从川青侯府带来的干粮。”说完他抚摸着鸷的头顶,那鸷很通灵性,挥翅高飞,双爪紧抓住包裹,从天空划过,在城内所有人群聚集的地方撒下干粮。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祭余早闻鸷,却没想它竟如此庞大。 无桑看出他的惊叹,说;“鸷鸟每天都会长,虽然从大梵七星阵中出来不过一月,却已经超过了世上所有灵兽的体格,它的力量也在日益见长,从那双爪子上传来的力道可不是常人能抵抗的。” 祭余重新燃起了希望,因为他知道韩馥曾败倒在鸷的力量之下,抵抗了那么多久的战役,终于要返攻了。 “说一说敌人的动向吧。”无桑开门见山的问。 “敌人的进攻大多是在黎明前后直至第二日太阳升起,死士军团不会在白天进行大规模的进攻,白天前来扰乱的多是摩耶带领的同盟军,他们虽然没有多少战斗力,但是下蛊、下咒,这些阴损的招术,让人防不胜防,有许多副将都死在这招术上。”祭余愤愤不平的说。 “没有什么办法破么?”蓝发的李渔问道。 摇摇头,祭余继续说;“往年我们川芸国很少与西沧打交道,对于这种邪术,也只是在卷宗中见过,至于破解的方法…” 有些为难,他恨不得早些年不从军,改研究邪门歪术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长久的沉默后,无桑突然说,“伏诛草。” “那东西不是随着狸子之心灭绝了么?”生长在狸子坞的伏诛草,李渔是听过的,可是自从那次大规模的绞杀狸子之心,伏诛草也已濒临灭绝。 “西岚国有这东西,只是不肯轻易拿出吧。当年伏诛草快灭绝的时候,李画约派了无数人前去寻找,在弦云宫应该会种着许多。” “我这就写书信给婧慈太后。”性格豪爽的祭余飞奔下城楼,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你这么做恐怕是另有意图吧。”李渔看了一眼消失的人,对着无桑问。 后者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笑着,脸颊上扬,“父亲的病拖不久了,我必须做些什么。” 冷哼一声,他阴沉着脸,看了周遭疲惫的将士,“甚是不惜与西岚国产生嫌隙么。” 下意识的对他的话感到厌恶,然而这一刻无桑脸上的神色却很镇定,只是淡淡说;“选择无氏一族,你后悔了?” “嗯。” 听到这个回答,他陡然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然后满不在乎的说,“你没得选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整个寂静的城门上空骤然响起,原本安静的士兵都想打了鸡血一样,握紧手中利剑,紧张兮兮的看着城门外,只见一条巨大的蜈蚣,有十丈高,直挺挺站着,张扬舞爪的爪子上流淌着绿色的腥臭的液体,在它身下密密麻麻的蜈蚣从液体中不断爬出,向城门楼上奔去,那速度极其快,在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沿着城墙向上爬。 嘶嘶~~ “快~~~快去拿滚烫的油!!!” 不知哪个士兵喊了一句,城门上乱成一遭。 无桑微眯着眼,眺望着远处的蜈蚣。 “是七公子吗?”一旁的李渔问。 无桑皱眉,陡然觉得头大,那上面站着两人,不过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鸷。”他喊了一声,那鸷闻声,扑闪着庞大的翅膀,落在他的脚下,“我先去看看。”说完,就驾着鸷鸟腾飞起来。 呼呼~~风从耳畔吹过,吹得人脸颊生疼,可是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眼见就要逼近,无桑薅着鸷脖颈的毛,控制着方向,突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额眉平直,口微张,浑身肌肉紧张起来,“韩馥。”他不是统领夜间的死士军团么,究竟怎么回事。 韩馥显然已经与他四目相对,一股冲天的怒火从脖子上猛然窜出,胸口仿佛压了千斤顶,紧抿着嘴唇,直勾勾瞪着他。 无桑尽力控制抖动的身子,在蜈蚣上空盘旋了几圈,便飞快撤退。 “他也来了。”坐在蜈蚣头顶的七公子,盘旋着腿,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说,“你可以报仇了。” “抓住他。”冷声命令,韩馥阴森的脸似腊月里的铁一样。 “走吧。”对身下的蜈蚣说了一句,那庞大的身子扭动着,挥动着爪子向空中飞行的无桑抓去,只见无数双爪子秘密麻麻的,像铺天盖地的网一样向无桑冲去。 后者大惊,极力控制着鸷,然而,从爪子上流淌的绿色液体滴到了鸷的背上,后者一声痛苦的哀鸣,重重摔倒城门楼上。 “没事吧?”李渔忙上前,将他从废墟中扶起,问道。 “无事。” 方才那腐蚀一切的毒液若是滴在身上,恐怕是,“鸷呢?”惊呼的转过身子,只见鸷背上正冒着浓烟,一股股的青烟,带着肉体烧焦的问道,充斥他二人鼻翼,检查一番后,觉得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蜈蚣已经冲上城楼了,快撤啊!!!” 燥乱的士兵再次惊呼起来,无数人从城楼上飞奔而下,向城内跑去,反应慢的士兵已经惨死在蜈蚣的毒液之下,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弥漫着半空。 祭余慌张的向城楼出去,嘴里大喊道;“镇定,所有人不能慌乱,将油倒在城楼,剑弩手准备火攻,快去。。。” 然而,似乎没有人在听从他的指挥,所有人只顾得逃命,他们叫喊着,奔跑着,有许多倒了下来,有许多践踏着他们的躯体,继续狂奔,连带着城门内的妇女和小孩也开始乱窜。 呼啸的凄厉声,刺激着所有人,仿佛只有奔跑才能免于死亡,仿佛只有喊叫才能减轻痛苦,有些人惶恐,有些人晕倒,只有极少数的人抱着阴冷的冷漠态度,在街市拐角根坐着,喂着哺乳中的孩子。 “停下!!!都给我停下!!!” “啊~~~”又有人的腿断了,又有人被急速的人群踩在脚下。 天空全是腥臭的毒液和巨大的石块崩裂的场面,整座城楼面临崩塌,“他们进来了,他们进来了。”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只见紧闭的大门轰然倒塌,嗡的一声,上万条蜈蚣如排上倒海般涌了进来,人群更乱了。 “投降吧!”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在恐怖的白色的上空,那少年从巨大蜈蚣身上下来,慢慢走着,走到人群中。 无数人惊愕了,那正在哺乳的妇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仿佛是看到失踪七日的孩子。 祭余手举着火把,怒视着他说;“誓死也不会向你这妖物投降。” “是吗。”他的小嘴弩动着,“你要所有人陪着你一起死吗?” 铁骨铮铮的汉子不屑的猝了一句,“别白费口舌,川芸国是绝不会向你们投降的,去死吧。” 说完拿着火把就向他冲去,七公子一动不动,巨大的蜈蚣骤然在它面前形成一堵墙,他平静的看着周遭的老弱病残,语气沉稳,“活着就有希望。” “去死吧!!!” 轻扬起右手,七公子的脸平静似水,清澈的大眼看起来很纯洁无辜,这分明是一个孩子啊! 就在所有人震惊的同时,他的右手轻握,祭余被密密麻麻的蜈蚣包裹着。 “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之后,一堆白骨轰然落地,摔得七零八散,所有人都吓傻了。 七公子的表情依旧,这种程度的死亡,在蛊族内战时,他见太多,太多了。